“大豐收!”宮辰拎着幾隻已經嗝屁的兔子腳步輕快的走到于思奇旁邊,特意揚了揚他手上的戰利品說:“連掏了好幾個窩,可算把這一家子全給逮過來了。這小東西機靈着呢,帶着我繞了一大圈才敢回窩。”
“我沒想到你們會一起回來,路上沒什麽事情發生吧?”面對完好無損的二人,于思奇有些喜出望外。
這個時候,羅甯已經在沒人察覺到的前提下,躺到了他的那些‘好兄弟’身邊,假裝自己隻是一具腐朽的枯骨。
“本來是可能會發生點什麽的,但是自從路上偶遇神父之後,就什麽也沒發生了。”宮辰把兔子的屍體擱到一旁,于思奇注意到那些兔子的傷口全部集中在脖子和胸口那一塊,而且都是菱形的緻命傷。
“聽上去似乎我不該出現咯?”安神父也卸下了一個臨時的口袋,裏面裝着一些難看的菌類和一點青澀的果實。
“說什麽話,我去打點水。”宮辰看了一眼戰果豐盛的食材,轉身欲走卻被于思奇給留住了,後者提醒道:“出去的時候注意一點,暗處可能有不安分的東西。”
宮辰雖然被于思奇這莫名其妙的話語給弄得小楞片刻,但還是道了聲謝,走掉了。看來跟危險比起來,肚子餓才是更加‘可怕的存在’。
倒是安神父,他俯身将那些食材進行分類的時候,頭也不擡的說:“那邊的排骨兄弟,别裝了。下次若是想僞裝的話,我個人建議你還是提早一點比較合适。在人家眼皮底下靠下去,是在測試我的智商嗎?”
“果然還是沒有瞞過去嗎?”羅甯掙紮的從骨頭堆裏站起來,然後十分坦然的坐到他們的中間說:“你們運氣不錯,蘭波兔一般不愛在海邊做窩的。”
羅甯如此随便的行爲讓安神父都不忍爲之側目,他眼前一亮的對着于思奇問道:“不打算給我介紹一下,你的新朋友嗎,我的好學生?”
神父的分析能力十分強大,這點于思奇其實是早就知道的。可是,他的内心卻總是像那些渴望獲得答案的人一樣,驅使着他追問到底。所以他還是像其他人一樣,露出了微微吃驚的表情。
“你怎麽知道我認識他?”
“噢,如果你不認識他的話。那麽以你往常的架勢來看,你肯定會多少有所反應的。可是看看你現在,卻放任這樣的個體出現在你的身邊。我想,這應該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安神父道出了他的推斷,并把視線移動到了羅甯的身上。
面對安神父這令人心服口服的回答,于思奇還沒有來得及對其做出評論,一旁的羅甯倒是主動開口道:“你說話的方式很像智者,我以前曾不止一次聽到過傳聞。傳聞中的智者都是這麽說話的,把一切都考慮的特别‘周全’。”
“我記得拉美希亞尼曆史中的‘智者’似乎都不得善終呢,希望我也别像他們那樣就好了。”安神父似乎沒有因爲羅甯的話而生氣,反倒是對羅甯産生了更大的興趣。爲此,于思奇開始在他期待的眼神之下,将自己與其是如何見面,又是如何認識,以及夜之民的由來統統都告知了他。
聽完之後,安神父恍然大悟道:“難怪你特意提醒宮辰那小子呢,就怕他未必聽得進去。”
誰知話音剛落,就見到提着水桶的宮辰拼命的朝他們這狂奔而來。從他那臉上的狼狽之色,以及水桶的水花不時的飛濺而出的态勢看來,多半是遇到點什麽了。
然而,正當于思奇打算起身過去看看情況,順便見識一下夜之民到底長啥樣的時候。已經跑到光亮處的宮辰突然停住了腳步,他左右看了看,發現追他的東西不見了。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把水桶擱到門口。接着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大臉盆,倒上适當的淡水,并把那些兔子放進去清洗起來。
呼吸漸漸正常的他一邊洗着兔子,一邊說:“還好哥們給我提了個醒,不然差點就被那鬼東西給‘偷雞’成功了。好家夥,原來怕光。”
在宮辰自我吐槽的時候,他下意識的轉臉望向于思奇,似乎打算對他道謝,可是卻總忍不住注意到他們中多出了點什麽。等他那有點遲鈍的反射神經意識到這點時,被羅甯仔細打量的他嘴巴張的很大,眼珠都瞪得圓圓的。
“你好,我叫羅甯,是這個燈塔的看守人員。”羅甯主動伸出了他那枯黃的手骨,似乎想要和宮辰進行一個握手,不過宮辰沒有反應。
“看起來宮辰這一趟比之前驚險很多呢!”于思奇不知覺的笑了起來,他不光是因爲宮辰的表情太過滑稽,也因爲羅甯總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态度。
大概是于思奇的這句話讓宮辰稍稍回了點神,他收起自己那極其誇張的表情之後,繼續做起了清洗工作。
這個時候,安神父也在大家沒有注意的間隙裏在他們的中間生了個火堆,并支起了一個簡易的燒烤架。
一時間,屋内的溫度陡然的上升了許多。
被宮辰冷漠對待的羅甯似乎察覺到了自己不是特别的受歡迎,于是便慢慢的站起身,在于思奇認爲他可能要借機離開的時候,從不起眼的角落中刨出了一瓶盛滿液體的酒瓶,遞到衆人的面前說:“上好的口巴,我已經不能再享受到這份入喉的甘甜和醇香了,不如送給你們吧。”
“口巴?這可不得啊!誰能想到我們居然有幸能夠品嘗到失落帝國的原産酒。”結果酒瓶的安神父十分激動的擰開瓶蓋,裏面飄出的淡淡酒香讓于思奇這個從不喝酒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魅力。
也許正是因爲羅甯贈送了一瓶好酒的緣故,宮辰開始對羅甯的存在不是那麽的抵觸了。很快,他們就打成了一片,由宮辰負責将兔子剝皮,而羅甯則替他把兔子拎在手裏。
“你是怎麽變成這副德性的?”宮辰随口問道:“我敢打賭,你一開始肯定也不是隻有骨頭的吧。”
“不知道,我隻記得我那天和馬穆魯克他們打牌輸了,被懲罰綁在天台吹冷風吹到天亮。然後就失去了意識,等到再度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副德性了。而我的其他朋友,像馬穆魯克他們,則因爲被夜之民特殊照顧過,無法和我一樣以這副姿态繼續活下去。”羅甯爲了照顧宮辰,還特意翻轉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讓宮辰在剝皮的時候能夠更加的舒服。
“聽上去可不是什麽美好的故事,你們這都是這麽危險的嗎?”宮辰又問。
“隻要有光的話,一切危險都可以輕松化解。”羅甯突然自豪的看了看自己的頭頂說:“這也就是爲什麽燈塔必須存在的原因之一。”
“然而已經荒廢了。”正在拿小刀削着竹簽的于思奇說。
“這倒是事實,看來我的使命也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天亮去村裏提交一下辭職報告,然後回家了。”羅甯十分豁達的說。
“你還有家人?”宮辰脫口而出的提問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失禮,于是他趕忙低頭繼續幹活,假裝沒說過。
可是羅甯卻仍然不溫不火的回答起來:“我有個兒子叫羅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