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後面居然是個私人儲藏室,這點倒是讓所有人都有點意料之外。而更讓人意外的是,這個本應該讓人‘喜出望外’的私人儲藏室裏居然隻有發黴變質的罐頭和幾具泛黃的枯骨。
“已經不能吃了。”宮辰帶着僥幸心理撬開了最後一瓶罐頭,裏面那長着綠毛的肉沫和灰色的顆粒讓他的興緻降到了曆史最低點。
“這很正常。”
于思奇頭也不擡的回了一句,此刻的他正在遵照安神父的意思,把這些散亂在地的書面材料整合在一起,并加以分析。
“哪裏正常了嘛!”宮辰沮喪的扔掉罐頭,快步走到于思奇的後邊,踮起了腳尖,想要越過他的肩膀來看清楚那上面寫了些啥。
感受着宮辰那帶着溫度的鼻息,于思奇覺得後背有點不太舒服,于是他特意讓開了個身位說:“你完全可以站過來點的,沒有必要特意選我的身後吧?”
“我這不是怕打攪了你嘛。”宮辰嘴上雖然是這麽說的,可是身體卻十分老實的站到了于思奇的邊上,并以非同尋常的手法從他眼皮底下把已經整理好的那部分拿了過去。
結果,卻在看了幾眼之後,又強行放了回去說:“切,全都是那狗屁拉美希亞尼文。能找點正常人寫的文字嗎?我算是知道爲啥神父要把這事情委托給你做了,這事你在行。”
“你是不是很無聊?如果是的話,你可以去睡覺,反正神父已經出去找吃的了。”于思奇現在早已經适應宮辰的那套了,所以對于他的那點不太禮貌的小動作幾乎是視而不見的。
“是啊,我當然可以去睡了。可是,我這肚子餓的完全睡不着呢。”宮辰轉過身,把手放在自己的腦後說:“也許我該去找找你之前見到過的那隻兔子,一直都聽說過烤兔腿味道很不錯,還沒有嘗過呢。正好我兜裏還有點上回沒用完的孜然,哎...不行了,你繼續忙吧,我得去逮兔子了。等神父回來了,記得跟他說一聲,我去去就回。”
對于宮辰這個行動派而言,一旦他認定的事情,就一定會貫徹到底。所以,于思奇壓根就懶得去勸說他現在天色已晚,外邊不是特别安全之類的漂亮話。畢竟如果繼續放任宮辰在自己身邊的話,那估計等神父回來,他都未必能完成對方交代的任務。
當然,盡管于思奇十分希望宮辰暫時能夠因爲某種原因而不會去打攪他,可是這并不意味着他會對對方的安危視而不顧。
于是,他對着已經朝那面被打破的牆壁走去的宮辰說道:“注意安全。”
“有你這話就足夠了。”宮辰做出了一個OK的手勢,離開了。
徹底安靜下來的環境其實多少還是有點吓人的,特别是于思奇意識到在他不遠處就有好幾具枯骨在那裏‘安詳’的躺着。待在他口袋裏的威廉已經進入了夢鄉,胸部偶爾起伏的節奏會讓他的口袋一鼓一漲。被宮辰扔掉的那些變質食物所散發出的氣味,也不時的伴随着不知從哪吹來的冷風,時而飄進他的鼻腔中,令他陣陣反胃。
努力集中精神去看向那些泛黃的紙張,上面的大多數都是幾月幾日天晴或者下雨之類的例行通告。隻有少數由其他人記錄的内容才算是比較豐富。
其中就以一位名叫馬穆魯克的家夥最爲有趣,他總是會寫一點容易被别人誤解的内容上去,而且還總被人找上門來。
就比如于思奇現在讀到的這段:羅甯已經回鄉探親有一周了,我非常懷疑這小子是不是趁機跟他那小姨子偷偷私奔到大城去了。畢竟上回他小姨子過來給他送毛衣的時候,那小眼神,我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在這一段的後面,有另外一個的注解:對于羅甯本人沒有及時回到大家的身邊,已經有非常詳細的解釋了,這點請看放在樓上的備忘錄就能了解相應的情況。還有,送毛衣給羅甯的人不是他的小姨子,而是他的未婚妻,這點他也向所有人聲明了這件事情。
最後還有一條:特意給你留言的羅甯本人向你(馬穆魯克)緻以最爲‘感激’的問候。
在感慨造謠可恥的前提下,于思奇稍微把這些已經讀過的紙張放在了被宮辰随意擺放的那些其他紙張一塊,仰了仰有點酸疼的脖子。
這個時候,他聽見了一個非常細微的聲音,很輕。
起初他并沒有太過的在意,畢竟這種到處鑽風的地方出點奇怪的聲響,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當他拿起剩下的幾張紙,打算一口氣把它給讀完時,另一個比較大的聲響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他擡頭看了看四周,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迹象,這點倒是挺讓他在意的。
爲了避免繼續自己吓自己,于思奇開啓了他的感知能力。結果他注意到就在他的頭頂上方,大概是燈塔的最上層,有一具被綁住雙手雙腳的枯骨正在企圖從一張快要爛掉的凳子上逃脫。
“啪!”十分響亮的聲音印證了于思奇的想法,那具因爲摔倒而散架的枯骨在接觸地面的那一刻,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形态發生了變化。他笨拙的将一塊又一塊散落在地的骨頭拼湊了起來,然後用纖細的四肢支撐着自己站了起來,搖晃的很厲害,但好在還算是能夠适應。
借着天上的星光,他來到了樓梯口,結果卻發現下去的樓梯早已經被毀掉了。
轉動着自己那光秃秃的頭骨,他似乎思考了片刻,或者說是發呆了一小會。然後,走向敞開的窗戶,向下探出頭去。下方儲藏室裏傳出的溫暖而又耀眼的光亮讓他是既嫉妒又羨慕,他嫉妒那些家夥把自己扔在這寒風之中,也羨慕他們能夠在滿是食物的儲藏室裏躲避風寒。
迫切想要下去的他最終找到了一個備用方案,一個不需要樓梯就能夠解決問題的備用方案。靠窗的地方正好有顆樹,自己順着樹幹爬下去就行了。
就這樣,他以還算靈巧的姿态順着樹幹一直來到了地面。
可是等待他的卻不是昔日的舊友,而是一張十分陌生的面孔。
事實上,在感知到對方的行動之後,于思奇就已經想出了對策。一直密切注意着對方動向的他,可以說是早已經在對方下來的‘終點’做好了準備。盡管他完全可以飛上去和對方打個招呼,但是想想還是算了,這大冷天,風又這麽大,何必折騰自己呢。
所以,才出現了這一幕。
在這具骷髅還沒有意識到怎麽回事的時候,于思奇已經将其給拆得七零八落,并收走了幾個非常關鍵的部位,以确定他不會借機複原。
最後,兩位彼此都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的‘人’,共同問出了同一句話:“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