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被福夕這麽一說,面紅耳赤的鬧起了小脾氣來。若不是安神父及時采取了懷柔方針,對着他說了一大堆旁人聽上去都非常虛僞的漂亮話,恐怕威廉這隻有個性的鳥當場就選擇沉默了。
正是因爲安神父的努力,威廉的興緻又一次被點燃了。
看着他再一次慷慨激昂的對着衆人講述着他‘自己’的故事,對此毫無興趣的于思奇開始走神。起先他隻是精神有些恍惚的想着之前的遭遇,接着他突然注意到時間正在以非常詭異的路線流動着。那種看似被其他人所扭曲的時間流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特别是當他左右觀察其他人的表情時,發現好像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在強迫自己聽着威廉的講話。
考慮到不是每個人都能察覺到時間,這點于思奇還是有所了解的。
爲了擺脫掉他手捧着的那隻威廉,于思奇想了想,輕輕撞了一下身邊的宮辰,小聲的說:“我去上個廁所,你幫我拿下。”
“這...我其實也有點想的。”宮辰剛提出意見,就被其他人的目光給罩住了,索性點了點頭說:“快去快回吧。”
抽身離開的于思奇繞到了拐角,在他們視野的盲區處,開始了自己的行動。首先,是找到這些時間亂流的源頭,這點是最關鍵的,同時也是最難搞定的事情。畢竟這就好比你在一堆被弄亂的毛線團裏找出哪根才是線頭,可是現在不是嫌麻煩的時候。是時候給自己找點活幹了,于思奇給自己指定了一個小小目标。
爲了能夠更好的捕捉到時間的流向,他開啓了許久不曾使用的感知能力。老實說,他很喜歡這種能夠洞悉萬物的能力,特别是隻要他想,還能隔着十幾米的距離看清楚宮辰因爲憋尿而把雙腳并攏的那種‘窘态‘,實在是太好笑了。
收起自己那彷如孩童般的心境,于思奇再次告誡自己不能像個孩子一樣,隻顧着玩耍。
當他的視線和注意力順着那一條條遊走的時間線移動時,于思奇發現自己在不經意間居然來到了比較高的地方。從這個角度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的人還在飽受着威廉的‘摧殘’,其中已經有人已經開始不耐煩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了。恩闵則從衣服裏摸出了一本很舊的小人書,在那裏獨自的閱讀着。
‘真是的,你怎麽又忘記正經事了。’
于思奇開始對自己這種極其容易分心的性格,表示不滿了。不過他也深知,自己對自己發脾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有的大概也僅僅隻是讓他顯得是位比較自律的家夥吧!
總是心不在焉的他就這樣在營地的上方走走停停,偶爾發現的幾處時間流都是斷裂的,而且是被人爲弄斷的。這令于思奇探究工作進行的非常不輕松,正當他轉過身決定再順着最初的起點看看有什麽遺漏的時候,安神父的聲音溫和且平靜:“我都不知道你有站在高處尿尿的習慣。”
“其實并非是爲了尿尿才來這的,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從安神父動身過來尋找自己的那一刻開始,于思奇就已經心生察覺了,不得不說感知真是個好東西,所有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嗯,你确實變化了不少。”安神父和于思奇并排站到了一起,說:“若是換作以前的你,多半是不可能察覺到我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如果不用點小技巧的話,隻會輕易被你給看穿。這就是你的成長嗎?真是令人吃驚不已。”
“都是你教導有方。”于思奇随口擡了一句,接着說:“不過你說的一點不錯,我确實不是單純爲了尿尿而過來的。其實我之所以會到這裏的原因,是因爲我發現了這裏的時間流向并不完全正确。”
“哦?”安神父兩眼放光的說:“關于時間這種神秘的東西,我涉獵不多。我想,在這個領域裏,我可能和大多數人一樣的無知。你有什麽可以指教我的嗎?”
作爲師長的神父居然會如此謙虛的向自己這個當學生的去請教,這點多少還是讓于思奇有點不自在的。可是對方似乎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更甚者,他還主動安慰起自己來。
“放松點,雖然名義上我是你的老師。但是這并代表我就不能向你請教知識呀,對吧?”
被安神父這麽一說,于思奇的心裏好受了許多,他開始斟酌着字眼,考慮到底怎麽去描述這個發現才合适。
最終,在對方的清澈的目光下,于思奇結結巴巴的說:“時...間...流被...人給弄斷了...”
“抱歉,能否你再說一遍。這人呀,年紀一大聽力就開始下降了。”安神父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并笑着說:“沒必要和我這麽拘謹吧,好歹我們也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個月呢!”
“好吧,”于思奇終于鼓足了勇氣,緩緩說道:“我在下面無聊的時候,你知道的,威廉的講話總是讓我想起了學校裏的那些老學究,整天就知道照本宣讀。”
“有所領會,”安神父點了點頭,示意于思奇繼續說下去。
“因爲無聊,于是我開啓了感知能力。”于思奇說。
“感知?這就說得通了,想不到你居然領悟了如此強大的能力。我真是,該說些什麽慶祝的話才好呢?要不這樣吧,等我們這次平安回去之後,我請你去吃好吃的吧。”安神父盯着于思奇看了幾眼,然後把視線轉到旁邊去說。
“對,托這個感知能力的福,我發現了就在我們附近,時間的流向正在被人爲的扭曲,而這一切顯然不是我造成的。”于思奇又說。
“這可是個大發現!”安神父搓了搓手,“不愧是我的好學生,比那隻油嘴滑舌的鳥有用太多。”
安神父的高帽子帶的飛起,而于思奇雖然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和威廉并無二樣,但是他的内心卻依然很是受用,這大概就是所有人在面對‘贊揚’時的通病吧。
“然後我順着那個扭曲的流向找到了這裏,結果發現這裏的時間流被人爲的切斷了。”于思奇指着他們不遠處的空地上說:“我不知道神父你是否能夠看得見,反正在我的眼中,就在那裏。”
順着于思奇所指的地方,安神父張望了幾眼,搖了搖頭說:“倘若阿珍她們在的話就好了,單憑我自己,顯然是不可能像你一樣如此透徹的穿越時間去觀察事物的本質。”
“可是我并沒有更多的發現呀,神父!”于思奇能夠理解安神父的失落,卻不能理解他爲什麽這麽說。
“你的能力還比較粗淺,需要更爲精純的打磨之後才能完全開發出來。”安神父眼神犀利的看着于思奇說:“雖說我對時間這個領域了解的不多,但是我年輕時碰巧是個非常喜歡泡在書堆裏的‘呆子’,所以我或許能夠給你一點不太正規的提示。你說你在那看到了斷裂的痕迹,而且還是人爲的,這就好辦了。要知道,隻要是做過的事情就必然會留下線索可循。所以,你有沒有興趣和我組成一個臨時的偵探小隊呢。讓我們共同将它找出來怎麽樣?”
“可是?”于思奇對安神父突然的提議感到吃驚,他原本以爲對方是打算将自己帶回去的才對,現在看來,怎麽感覺要和自己一起行動的節奏。
“怎麽,又發現了什麽嗎?”安神父微笑着問。
“不,我隻是,沒想過神父居然也對此感興趣。”于思奇說出心裏話。
“事實上,我對任何可疑的東西都非常感興趣,這點請務必留意。因爲隻有這樣,我們才能讓枯燥的生活變得有趣起來。”安神父躍躍而試的問:“如何,想不想跟我這個老人家‘瘋’上這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