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遵從了勿憂行的指示,就連行動不便的恩闵,都在安神父的幫助下,退到了好幾步之外。
在确定都與之保持了距離之後,勿憂行雙手抵着那個塑料桶說:“很好,這是個不錯的開始。不過,我想你們恐怕會對我接下來要做些什麽感到困惑吧。趁着還有點時間,我就随便跟你們聊上幾句了。當然,那邊的恩闵,有話就直說吧,别憋在心裏了。”
被勿憂行這麽一叫,于思奇的視線越過那個桶,看到恩闵的表情有些特别。那種夾雜在痛苦之中的神情是克制嗎,還是别的什麽呢?
沒等于思奇弄清楚這個,恩闵開口說道:“屍腐蛋,C級違禁品,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麽,醫生。”
對于恩闵這段類似機械式的發言,于思奇先是覺得她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接着他好像記起來了,她也是事故消除科的一員呢。這類‘違禁品’似乎是應該被銷毀才對的吧,大概。
“嘿,别犯傻了。你以爲醫生現在在做什麽呢?他可是費了老大勁才弄到的,你應該懂得感恩,而不是拿那種無聊的規矩去指責他!”宮辰忍不住爲勿憂行打抱不平并沒有得到後者的認同,恰恰相反,勿憂行反而開始轉臉望向宮辰說:“夠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恩闵說的不錯,作爲機構的一員,我确實不該随意踐踏規則的。但是我想,身爲一名醫生,我總不能因爲那種‘死’規定,而放任我的病人失去生命吧!請原諒我做不到這樣無情的選擇,我想,你爺爺應該也不會允許我做出這種選擇吧,恩闵。”
被勿憂行這麽一說,恩闵羞愧的低了下頭,于思奇猜測她大概是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自讨沒趣’的事情,索性繼續沉默下去了。
在解決完恩闵的‘顧慮’之後,勿憂行松開了壓住塑料桶的雙手,盯着那個被桶罩住的部位說:“之前我們說到哪了,哦...是這樣的...”他非常平靜的掃了一眼傷口,又将臉轉到于思奇這邊,“介于我們這裏還有不少人對于蛋很是關心,我決定稍微給你們科普一下,這本該是你們在上班的時候就應該掌握的知識吧。首先,屍腐蛋,别名屍蟞蛋,這點你們應該剛剛都聽見了。可是,對它的來源和用途,我想恐怕隻有平時比較認真鑽研的恩闵和神父有所了解了。”
宮辰不情願的點了點頭,于思奇也随即照做了。還有一隻鳥,也忍不住點了點自己的鳥頭,就是不知道勿憂行會不會認可他的存在。
“所謂屍蟞,其實全名叫泥黃屍蟞。這點,我想你們從那桶裏的棕黃色泥漿就能看出點名堂了。另外提一句,這我這次弄到的正是泥黃屍蟞的蛋,”
勿憂行說到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把臉轉回那個被桶罩住的傷口。不知爲何,于思奇感覺裏面好像正在發生着什麽,隻可惜他的視線沒有辦法穿過紅色的塑料桶。
“好像開始了,嗯...馬上就有好戲看了。回到話題上來,泥黃屍蟞呢,其實是一種深淵裏的比較常見的甲殼類生物。它們通常以泥土爲食,可是卻以人的屍體作爲苗床,進行繁衍工作。根據資料顯示,它們會在尚未腐化成白骨的屍體附近進行求偶工作。而一旦成功配對之後,它們會立刻尋找到合适的屍體,并在其身上進行生物學上的交配。完事之後,還會立刻在屍體内部産下巨量的後代。這就是它爲什麽被稱之爲屍蟞的由來。可惜的是,由于屍體本身的養分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減少。所以它們的後代往往會因爲缺少足夠的給養,而失去性命。并且,由于它們破殼的周期過于漫長,所以還會被其他物種給盯上。這個時候,泥黃屍蟞的父母想到了一個讓自己的後代能夠幸存下來的方法。那就是将自己的排洩物堆放在被埋卵的屍體附近。這樣屍體内部的蛋就可以借助屍體本身來吸收那些還沒有消化完的排洩物了,當然,既然叫排洩物了,那味道自然是極其難聞的。這點,我想你們已經多少有所理會了。
說了,這麽多。恐怕你們還是會有所疑惑,我爲什麽要大費周章去弄這個玩意回來。其實是這樣的,那個傷口處的膿包形狀,你們也都見識過了吧!像什麽你們是否已經察覺到了呢?”
勿憂行在進行了一番長篇大論之後,似乎還不過瘾,決定趁機考一考于思奇等人。這能難倒他嗎?簡直是幽默!
“我們不傻,醫生,誰都看得出來那個膿包像極了蜘蛛的某個部位。”宮辰搶先做出了回答,并催促道:“你還是繼續‘上課’吧,謝謝了。”
“說起蜘蛛,我不知道你們聽說過‘蜘蛛抱蛋’嗎?”勿憂行繼續追問道。
“當然,那是一種很有名的植物。”宮辰懶洋洋的說,接着他好像明白了什麽,張大着嘴巴看着勿憂行說:“你不會告訴你,你僅僅是因爲此而受到的啓發吧?”
勿憂行對此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而是突然拿掉了那個塑料桶。這下于思奇總算能夠看見裏面的情況,然而讓他感到惡心的是——在那顆沾滿了‘屎黃色’的屍蟞蛋上,有一隻體積巨大的黑色蜘蛛正在貪婪的将自己含毒的肢節插入其中。一些墨綠色的液體順着它的肢節流到了傷口處,将已經幹掉的泥漿又滴至濕潤了。
“那個膿包居然是活物?”于思奇驚呼道,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紛紛做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就連一向鎮定的安神父,都微微顯得一驚。
“算不上是活物,這種特殊的毒素在接觸到含有生命力的個體時,會被臨時轉化成寄生體。”勿憂行一邊解說,一邊伸手将那隻抱着蛋的蜘蛛從傷口處挪開。
随着他的行動,那些被注射進福夕體内的黑色毒素也開始漸漸被抽離出了他的體内。很快,陷入昏迷的福夕身體微微的抽搐了幾下,接着突然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呻吟聲。
盡管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是十分的痛苦,但是他的臉色已經比之前好上不少了。一些活人才有的血色浮上了他的臉頰,情況無疑正在好轉。
可是,事情并沒有到此結束。那隻抱着蛋的蜘蛛突然像是意識到這其實是個騙局一樣,不再是安分的吸允着那顆蛋内的液體了。隻見它先是像是失去了生機一樣的一動也不動,待勿憂行靠近觀察時,它突然扔掉了那枚已經失去了價值的屍蟞蛋,轉而将所有的肢節插進了勿憂行的面門。這一下,勿憂行像是被迫帶了一個抱臉蜘蛛做成的面具,場面十分的危機。
眼見這番突發的情況,安神父自然是沒有坐視不管的理由了。他先是搖指在半空輕點了幾下,接着便指着那隻抱臉的蜘蛛吟唱了一句:“律令——激焰!”
一小股火焰從安神父的指尖迸射而出,直接擊中了那蜘蛛的腹部。這樣的攻擊雖然對其造成了不小的危害,可是卻也讓勿憂行吃盡了苦頭。隻見那已經被火焰所點燃的蜘蛛用它最後的力氣将身上的毒素全數注射進了勿憂行的體内,然後任由那火焰将其燒至成灰。
被蜘蛛如此‘款待’的勿憂行先是用雙手瘋狂的抓撓着自己那張已經被毀得面目全非的臉蛋,鮮血順着他那泛黃的指甲流淌下來,還夾雜着些許黑色的液體。緊接着,那些失去本體的毒液帶着‘複仇’的渴望,朝着勿憂行的心髒流去。很快,他渾身上下都布滿了類似蛛網一樣的紋身了。
正當于思奇等人打算開口問一下他的身體狀況如何的時候,勿憂行突然像是心髒休克一樣,雙手握爪,蜷縮在胸口處,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