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了嗎?”
宮辰的聲音從大老遠都傳了過來,接着就看到他快步小跑的将自行車推到了他們的身邊,于思奇還注意到,車後面的座位上似乎綁着一大捆剛劈好的木柴。待車停下之後,他開始利索的解開綁繩,并迅速的朝已經快要不行的火堆裏添置起柴火來。
很快,足以驅散寒意的火光溫暖了所有人的内心。
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恩闵,也輕聲的對宮辰說了聲‘謝謝’。
面對恩闵的突然緻謝,宮辰反而有點不自在了。他别過身對着于思奇問:“你把這鳥找回來了?”
“是他自己主動回來的,你這一趟去的時間可不短。”于思奇閑着無事,用手指撫摸着威廉的羽毛說。
威廉雖然很想出聲反駁于思奇的這種說法,但是卻因爲被手指撫摸之後覺得很舒服,索性默許了這樣的說辭。
“哎,别提了。不就是在人家的院子裏劈了點柴火嗎?結果楞是把全家人都給招呼過來了,還好當時姓勿的在場,不然我可沒這麽快給你們弄到木柴。”宮辰環顧了火堆的四周,有些在意:“噫,他怎麽還沒有回來?明明在我前面呢!”
“他在你前面?”于思奇下意識的反問道。
“是呀,我還看着他拎着一大捅東西呢,神神秘秘的,也不肯告訴我裏面裝的是啥。”宮辰的話還沒有說完,在他們的頭頂上方出現了一道黑影,緊接着那人就落在了他們的中間。
将桶放下的勿憂行先是走到福夕的跟前,然後轉臉看着于思奇說:“差不多可以讓時間繼續流動了。”
“你這個回來的方式有點特别呀,”一直沒有出聲的安神父感興趣的盯着那個紅色的塑料桶說。
“還有更特别的東西,隻是沒有展示出來罷了。”
勿憂行脫掉了自己的外套,扔給于思奇說:“幫我拿着。”接着,他打開塑料桶蓋,一股奇特的味道揮發了出來。
“你不會是掏了哪家放了二十年的肥料回來吧,這味道,我不行了。‘嘔’...”
宮辰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自己嘔吐的欲望,這點于思奇可以理解他的處境。事實上,他現在也産生了那種十分想吐的感覺,可是他依然強忍住了。畢竟好歹也要顧忌一下自己的形象嘛,若是直接當着衆人面那麽吐得滿地都是,那自己和宮辰豈不成了一樣的‘類型’了。
其實,他之所以沒有學宮辰那樣光低着頭嘔吐的另一個原因是他想起了安神父的鼻子。是的,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神父的那個狗鼻子應該對這類‘異常’的氣味非常敏感的才對。可是現在看來,後者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這恐怕不是一件很符合常理的事情。
果然,在宮辰吐了幾圈下來之後。擦了擦嘴角殘渣的他擡起頭開始質問起神父來了:“我說...神父呀,你怎麽對這個氣味如此的淡定,這不像你的風格呢!”
“氣味,你的意思是那個桶嗎?”安神父看了一眼地上的嘔吐物,禮貌的說道:“看來這裏面的東西确實很有‘啓發性’。我已經想到了你可能會問及我這個話題了,其實我本不想告訴你們真相的。不過既然有人發問,那我也隻好滿足一下你們的求知欲了。其實,我之所以不會對那個桶裏的東西産生任何生理上的反應,原因很簡單。我感冒了,我想大概是因爲之前不小心淋了點雨的緣故,目前我的鼻子堵塞的很是厲害。幾乎根本沒有辦法用常規的方式進行呼吸,所以你覺得我能夠聞到任何的‘氣味’嗎?抱歉呢,我想這或許就是‘因禍得福’吧。”
“一個感冒而已,沒有必要這麽長篇大論吧!”
威廉不開心的回了一句,于思奇不知道他爲什麽會如此生氣,但是他猜到了對方的心思。那種略帶嫉妒和羨慕的情感,還是很好捕捉的。
盡管在場的所有人都對那個桶裏的東西心生厭惡,可是勿憂行卻不一樣,他直接将雙手插入其中,開始攪拌了起來。
随着他的大肆攪拌,那種不斷揮發出來的難聞氣息令于思奇的腸胃開始蠕動了起來。他有一種預感,如果自己不能盡快離開此地的話,恐怕他自己也會和宮辰一樣,吐得滿地都是。
但是,他的好奇心又促使了他産生了一種打算繼續觀望下去的念頭。爲此,他強忍着難聞的氣味,繼續盯着勿憂行的下一步動向了。
進行攪拌過後的勿憂行将雙手從桶裏抽出,他命宮辰把福夕帶到他的身前,并指示着要将其衣服給褪去。
待到這些事情都準備妥當之後,勿憂行又一次的将雙手插入桶中,并以手捧之姿托舉出了一小份棕黃色的泥漿。
爲了能夠看清楚勿憂行到底在做些什麽,于思奇稍微走近了一點,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那個桶裏居然盛放着一枚保溫瓶大小的蛋。
“這玩意是幹啥的?”宮辰忍不住問道。
“你是想了解‘蛋’,還是想了解我手上的?”
勿憂行把那些棕黃的泥漿均勻的塗抹在了傷口的四周,那個蜘蛛模樣的膿包開始不安分起來了,一些由黑色毒素所組成的‘肢節’開始蠢蠢欲動。
“都想,”宮辰捏着鼻子說。
“先說蛋吧,這玩意可不好找。爲了弄到它,我特意去了這附近的墳場,挖了好些墳頭才弄到的。它的學名叫‘屍腐蛋’,其實我個人更喜歡稱它爲‘屍蟞蛋’。”
勿憂行一邊解釋,一邊又捧了一些泥漿朝傷口處抹去。
“而這些你看上去像是‘肥料’的東西,它其實是泥黃屍蟞的特意爲它們的後代能夠健康成長而準備的‘獨家美味’。”
“屍腐蛋,我好像明白你想做什麽了。勿醫生,不得不說你的想法可真夠大膽的。”
安神父淡然的笑了起來,多虧了這個笑容,讓在一旁又是皺眉又是擔憂的恩闵暫且放下了心中的顧慮。
“非常時期自然需要的是非常的診療手段,”
勿憂行看了一看幾乎被‘泥漿’覆蓋住的傷口,比較滿意的說:“等下還請神父多多幫忙,我雖然一個人也能夠完成這項工作,但是畢竟事關人命呢!”
“那是自然,”安神父眼神犀利了起來,說:“你盡管放手去做,我會替你看着它的。”
聽到這話之後,勿憂行點了點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便提起那個塑料桶,倒扣在福夕的傷口處說:“現在,我希望所有人都後退幾步,然後聽我的指示,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