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玉石所打磨而成的梳妝鏡懸停在镂花木雕的梳妝台上,底下那些整整齊齊的小方格裏擺放着很多看起來就十分精美的飾品和珠寶。
拉開靠近腰間的抽屜,于思奇反而覺得有些奇怪了,按理說這種非常重要的私人領域裏,就算沒有有用的線索,那也多半能讓他找到點什麽吧。結果什麽也沒有,一片空白。
他又好奇的打開幾個臨近他的櫥櫃,發現裏面還是什麽都沒有。
這時候,他把臉轉了過去,看到了羽在那裏原地渡步,眼神一直遊離在于思奇的視線範圍之内。
注意到羽沒有進一步的指示,他便決定去看一看自己一直都很在意的那個衣櫃。
結果當他拉開之後,看到的卻僅僅隻是零零散散的幾件完全不相搭配的衣服被挂在了衣櫃的吊杆上。
并沒有任何可疑的機關,也沒有什麽通往其他的‘道路’。
有的僅僅隻是羽那懶洋洋的聲音從他的後背方響起:“那裏面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我知道,我隻是放心不下那個。”于思奇爲自己的尴尬編造出了一個借口,可惜這個借口完全沒有辦法糊弄到羽,後者輕輕一笑說:“沒必要在我面前掩飾,你心裏所想的難道還能瞞過我不成?”
“那倒是,”于思奇無奈的關上衣櫃門,轉過頭望向一副之前沒怎麽在意過的挂畫。那副裝裱精良的挂畫上面居然什麽也沒有繪制,也如同抽屜給他展示出來的現象一樣的空白。
這種大段的留白顯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在搜尋了屋裏其他的物什之後,于思奇注意到一個幾乎可以作爲疑點來着重分析的現象。那就是在這間屋子裏有大量類似這種空白的地方,就好像什麽都沒有一樣,這顯然不符合作爲一家之主的卧室裏應該擁有的情況。
“你也意識到了嗎?”羽停下了腳步,環顧了四周說:“這些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裏的秘密。”
“我不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于思奇問。
“很簡單,重塑這個夢境的人并不清楚這間屋子的全部内容。”羽非常專業的解釋了起來:“這就足以印證了我之前的推斷,夢境的主人并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不然在她的構築之下,不應該會出現這種很低級的偏差。”
“會不會是故意爲之呢?”于思奇抛出了一個新的想法。
“不太可能,不...應該是絕無可能。”羽擺了擺手說:“首先她如果僅僅隻是一個普通的回聲的話,那是絕對無法再次複活的,這點你應該從其他被你親手幹掉的家夥身上看出點問題了吧。其次,如果這個夢境是由她所造,那從她死去的那一刻起,這個夢境就應該出現動蕩才對。畢竟本體受損的話,沒人還能自在的保持住夢境的完整性。最後,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和她認識很多年了。從她目前所展示出來的姿态來看,這并不像是她的本性。反而倒像是旁人眼中的造物,帶着非常的主觀性。”
“那你眼中的她是什麽樣的人?”于思奇有些在意的問。
“如果硬要用什麽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高傲吧。”羽思考了片刻,淡淡的說:“還有一個通俗的說法叫‘孤芳自賞’。”
“聽上去也沒覺得有多好,”于思奇沒好氣的說。
“或許如此吧。”羽側了側身子說:“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我有些東西需要确認一下。”
“你真的認爲另有其人?”于思奇走出屋子時,忍不住問道。
“當然,你以爲那些屋子真的都僅僅隻是上鎖了嗎?”羽一腳踹開了隔壁的房門,在于思奇的驚呼之下,他看到的僅僅隻是又一處空白。
“這...”于思奇好奇的把手伸過去,結果卻發現自己的手臂永遠都隻能在大門附近伸展,再往裏就像是撞上了牆壁一樣。
“線索越來越明朗了,這是個好事。”羽開心的領着于思奇向前走去,在他的拍掌下,之前那一間間被上鎖的房門紛紛豁然洞開。
全都是空白,全都是什麽也沒有的房間。甚至再極端點,連房間都算不上,隻能說是一處沒有人關注過的‘空地’。
“到底是怎麽回事?”于思奇又忍不住提出了疑問:“我以前也進了不少上鎖的房間呀,那些裏面都有東西的。怎麽現在到處都是什麽都沒有的現象!”
“恐怕那是因爲書本的關系吧,要知道這裏的回聲都是依托于夢境之主而存在的,雖然兩者并不存在共生的聯系,但是卻有着同樣的視界。”羽走上樓梯說:“你基本上可以假定爲夢境的主人正在通過這裏的一切事物觀察你、偷窺你,并且影響你。”
“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能解釋的更細緻一些嗎?”于思奇問。
“真是個榆木腦袋,”羽撇了撇嘴,停下腳步說:“你吹過牛嗎?”
“吹過呀,這玩意誰沒幹過。”于思奇點了點。
“那你撒過謊嗎?”羽又問道。
“以前撒過,現在...不太撒謊了。”于思奇小聲的說。
“沒什麽可害羞的,我們隻是在試圖讓你理解一些事情。”羽非常坦然的說:“就說我自己吧,我也是說過不少謊言,有些甚至是彌天大謊。但是爲了讓臣民們更加信任我,我會在謊言被戳穿之前,用最快的方式去将它假戲真做。”
“等等,你的意思是?”于思奇好像摸到了一些門道了,他的腦袋裏有些不經意的線索正在被串聯在一起。
“爲了不讓你察覺到異常,夢境之主這一路可是費盡心思呢!”羽指了指那處涼亭說:“你應該還記得這個涼亭吧,那個胖子從下面的池塘裏爬出來的那個。”
“印象深刻,”于思奇看着重新變爲清澈見底的池塘,心裏有些感慨。
“那你有注意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羽擺出了一副我要考考你的架勢。
本來羽不這麽發問的話,于思奇最多也就有些在意池塘變清澈了而已。但是既然羽都給出了提示,那他自然是要着重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了。
之前因爲事發突然的緣故,他其實并沒有特别仔細的關注過這處架在假山之上的涼亭。而眼下則不一樣了,當他以非常認真的态度去細看這處别緻的地點時,他注意到那涼亭的結構似乎不太合理。
雖說他不了解建築方面的細節,但是正常情況下的涼亭再怎麽說也得弄個進去的入口吧。哪有建個涼亭卻不弄口子的設計呀,除非這僅僅隻是個擺設。
“涼亭好像有點問題,不過我也不太确定。畢竟萬一人家隻是想搞個擺設呢?”于思奇仍然抱有一絲僥幸的心理。
“噢,這點我向你保證。涼亭是可以上去的,裏面還有個可以下棋的地方。想當年,我和...嗯哼...算了,都是過去式了。”羽轉過身,吩咐于思奇繼續跟上。
“你和那位夫人的過往嗎?”于思奇壞笑的問。
“終于被你發現了?”羽面無表情的問。
“很難不猜到的,特别是在你都特意做了各種各樣的暗示之後。”于思奇乖乖的跟上去說。
“現在你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嗎?”羽尖銳的指出:“讓你明白這一點這可不是件輕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