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直接讓于思奇回到原點,對他的内心來說還是有一點點抗拒的。所以他并沒有直接動身,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些之前看過的走廊兩側,說不定有哪間房間意外的‘沒有上鎖’。
可是,當他從頭到尾再确認了一遍發現眼下隻能上樓時,他也隻能由它去了。
沉重的腳步聲在木制的台階上發出‘咚咚’之聲,似乎暗示着他現在的心裏是如此的苦悶。仔細回想一下自己剛才所遭遇的事情,一切都顯得那麽不按‘套路出牌’。明明隻消一顆‘珠子’就能讓自己暫時擺脫‘危機’的情況不再發生,反倒是把原來可知的事情變成了‘不可預測’。
‘這就是那具白骨口中所說的代價嗎?’,不,不可能是這樣的。有誰能保證這不是那家夥計劃的一部分?爲了報複自己‘不聽話’所設下的‘迷陣’?
對,一定就是這麽回事。
于思奇啊,于思奇,你還是太年輕了。怎麽如此淺薄的詭計都沒有察覺出來呢?若非有利可圖,對方何故要特意對你說那番話語呢?
陰暗的想法在于思奇的心底‘肆意妄爲’的滋生着,而他卻沒有任何可以驅散其的意圖,缺失的鬥志和惡毒的猜忌讓他徹底失去了應有的判斷力。
重新回到上一層的于思奇由于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了如何揭穿白骨的‘陰謀詭計’,以及讓自己順利脫身上,完全沒有意識到在他的正前方,黑暗正悄然接近着。
很快,撲面而來的黑暗驚醒了于思奇的沉思。他驚慌失措的看着自己陷入了‘熟悉的黑暗’,右手情不自禁的伸向口袋。
有那麽一瞬間,于思奇确信自己動搖了片刻,他内心深處的那一小抹‘公正’呼籲着他應當正視一下自己,好好聽一聽他人的勸告。
或許是這一絲平靜戰勝了他的‘心魔’,伸向口袋的手收了回來。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左肩傳來的刺入感瞬間就瓦解了他的意志,強忍着那剔骨般的疼痛、并承受着刀拔出身體帶來的撕裂感,于思奇右手微微顫抖的摸到了‘遏雨珠’,想都不想的連扔了數顆之多。
呼吸漸漸放緩,滿頭的大汗以及殘留的痛覺證明了剛才并非是幻覺。但是這一回,珠子依然生效了,光明又一次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半跪在地上,于思奇内心複雜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肩,他害怕會出現紅色的液體。
結果什麽也沒有,衣服沒有破,也沒有傷口,有的隻是那一閃而過的疼痛與記憶。
‘還算走運!’于思奇松了口氣,一想到自己這次被偷襲成功完全是因爲自己的‘軟弱’所造成的,他的心裏又開始對白骨産生了更多‘偏激的想法’。
‘如果不是一時動搖,單憑自己的直覺,那是斷然不會讓對方輕易的手的。果然,那家夥就是故意不讓自己使用珠子才說出那般危言聳聽的鬼話。’
下定決心繼續使用‘遏雨珠’的于思奇全然忘記了他剛才在下面的失敗與挫折,反而把這一切都歸咎于是白骨所設下的‘圈套’。
就在他爲自己‘英明神武’而沾沾自喜的時候,他左手邊的走廊出現了一些動靜,這極大的引起了他的警覺。
爲了不像上回那樣被莫名的打個先手,他決定先發制人,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珠子,然後靜靜地等待着。
結果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藏身于角落的他并沒有等到‘所謂的黑暗’,反而倒是見到了令他極其吃驚的場面。
迎面走來的于思奇直接徑直的從自己身邊走過,獨自下了樓梯消失不見。
自己看到自己不是個好的兆頭,哪怕是在夢境之中,更不用說他注意到對方似乎好像沒有看到自己的樣子。
這是什麽回事?爲什麽會出現這樣的詭異場面?難道說那具白骨說的都是真話,難道說使用這種珠子真的會引發什麽‘可怕的後果’?
不,不可能的。這一定是那具白骨的‘陰謀詭計’,一定是的。看來自己得回去找他算算總賬了!爲了這一路的苦難與折磨。
想法過于極端的于思奇将這一切的源頭都遷怒于那具白骨的身上,這樣的行爲雖然看上去就極其缺乏理智,但是現在的他非常需要找個宣洩口來分散他的注意力。畢竟一下子出現如此不合‘邏輯’的現象,他那原本因爲過度自信所帶來的‘妄斷’都快要被推翻了。
匆匆趕往白骨所在的地方,于思奇的每一步都顯得如此的匆忙。而當他終于見到那副呆坐在地上的白骨之時,他上去就是一下非常粗暴的抓去,雙手将其從地面上提了起來問:“說,這一切是不是你在搗鬼?爲什麽自從你說過那番話之後,我會接二連三的碰到那麽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有下邊那頭‘母豬’到底是什麽?”
白骨沒有搭理于思奇,這令于思奇的行爲更加放肆了。他努力搖晃着這具本身就快要散架的白骨,最終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終于,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于思奇注意到地上似乎有張從日記本上撕下的一小張白紙。他粗魯的将白骨扔到一旁,任由其自由的散落在地,彎腰拾起了那張白紙。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那張白紙的時候,一股柔和的力量遊遍了他的全身,于思奇感覺到盤踞在他心頭的那一片‘陰霾’被驅散了,他那沒有理由的‘憤怒’也消失殆盡。
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的他看着自己的所作所爲,心中充滿了愧疚與懊悔。
在重新自我審視了一遍内心之後,他把目光移動到了那張白紙上。真是奇怪,明明上面一個字都沒有,但是自己卻仿佛能夠讀出裏面的内容一樣。他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那些字體清晰的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白骨的話語也響亮的傳到了他的耳邊。
“如果你能夠讀到這份留言,那說明我應該是被黑暗所吞噬了。或者說,你可以認爲我與黑暗中的他融爲了一體。所以,請你以後務必萬分小心,陌生人。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時,我就明白了你和我當初一樣,被這棟宅邸裏的陰暗面所吸引。那些猜忌、懷疑無時無刻不在摧殘着我的理智,讓我始終不得片刻安甯。爲了讓我的心智得以保存,我甚至不惜分離了自己的靈魂,将其保存在書頁之中。這樣确實讓我重新獲得了自由,但是同時也引發了新的災害。缺乏靈魂的肉身對于黑暗本身恰好是最佳的容器,我應該想到的,我怎麽會算漏了這一步呢?現在,我把最後的意志托付給你了,陌生人。老實說,如果有選擇的話,我更願意相信上一位家夥。因爲他比你強壯,也更容易打敗我自己。但是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從日記本被毀掉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完蛋了。抱歉,說了這麽多沒有意義的廢話。還是聊聊你自己吧,關于你所使用的道具,我真誠的希望它不是我所設想的那般物品,不過我已經沒有時間去确認這些了。說到時間,也許你可以在我的書架上找到基本關于時間的書籍,把它翻到最後幾頁,我相信你會有所發現的。陌生人,我或許不該再次向你提出任何過分的請求。但是,就當是看在我爲你暫時驅散那份心中的黑暗的份上,你願意幫我解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