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走,踩在大理石堆砌成的台階上,于思奇正在朝山裏進。
一路上的趕路并沒有撞見之前的屍群,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畢竟要是在這種荒郊野外的小路上碰面的話,真不知道該誰讓誰先。
話說堂家灣的人看來是真的打算過把這裏改造成旅遊景點啊,于思奇很确定自己不止一次看到那種景點才會出現的标牌了。遺憾的是,景點雖然有了,但是缺乏必要的景色。
倒不是說這裏的風景不行,隻是在于思奇心目中,不是随便拉個百米來高的山頭,鋪點台階就能稱之爲景點啊!
就在于思奇還在帶着主觀的印象對這處平庸的‘景點’進行吐槽時,他之前去過的學校大門口赫然出現了一位非常特殊的身影。
黑色的紳士傘下是穿着西裝的勿醫生,他一個箭步跨過門前的水坑,站在被撞毀的大門旁,低頭看了看那三道被生生扯斷的鐵鏈。
沉思了片刻,擡起頭盯着于思奇遠去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語道“可真會給我添亂。”
順着勿醫生的目光,我們很快就回到了于思奇的身邊。這個時候他已經來到一處高坡,高坡懸崖下方有一條還算筆直的車道。車道的一側是農田和曠野,隻有幾間非常老舊的土坯房在那裏聳立着。
收回視線打算繼續趕路的于思奇突然聽到了小火車的聲音,這讓他不得不把目光移向聲音的來源處。
這個時間段居然還能見到有人開車,不得不說是件挺新奇的事情。
然而更奇怪的是,對方居然禮貌的朝于思奇揮了揮手,這讓于思奇趕忙也舉起左手回應了一下。
雖然因爲下雨和光線的問題,于思奇無法很好的辨識出對方是誰,但是從大緻的輪廓上來看,應該是這附近的農民吧。
低頭看了看包裏的時間,居然快四點半了,難怪自己能在車道上見到開拖拉機的家夥。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于思奇都在拼命的趕着路。最終太陽也出來,天也亮了。清晨的朝露不時的順着葉子的脈絡滴在花傘上出清脆的聲響,山中漸漸升騰起的霧氣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了淡淡嫣黃。林間的樹木生長的很是旺盛,一些大膽的枝幹甚至都把自己的樹梢伸展到了台階這頭,以至于于思奇在通過時,都不得不整個人壓低了身子。
“這些多餘的樹幹真該好好修整一下了。”于思奇在連續從數根‘不懂事’的樹幹下鑽過去之後,決定自己還是别繼續走這個山路了,一點都不舒坦,還浪費時間。
沿着不知是哪位‘先人’踩出的羊腸小道,下山之後的于思奇可算是能把傘給收起來了。腳下的水泥路雖然不是特别的平坦,但是卻也不會因爲頭頂有露珠下落而迫使他打傘了。
這一路上被樹枝岔葉弄的,兩把花傘直接在半路上報廢了一把,手上僅存的這把也不算是完好無損。
考慮未來可能還有用處,于思奇就沒舍得把它輕易給扔掉。
不過雖然于思奇回到了大路上,但是這連續數小時的趕路還是讓他的腿腳有些酸痛的。要是有個代步工具能讓他坐上去休息一下就好。
大概是老天爺聽到了他的這次祈求,小火車的喇叭聲從他的後方傳來。是之前見到過的那輛小貨車,沒想到它居然就在自己身後。而且更讓于思奇沒想到的是,那輛小貨車在行駛到他跟前特意停了下來。
車上的司機是一位年紀很大的老伯,因爲光線的問題,于思奇剛好看不太清楚他的臉,隻知道他帶了頂很普通的鴨舌帽。
對方打開車門,用平穩的聲音問“想搭車嗎,年輕人?”
“合适嗎?”于思奇嘴上雖然說着客套話,身體卻毅然的已經爬上了副駕駛座的位置上。
“沒有什麽合适不合适的。”司機在于思奇關上車門之後,一腳踩下油門說“你是城裏來的嗎?”
“對,”于思奇誠實的說道。
“打算去哪呢?”老伯接着問道。
“堂家灣,”于思奇說。
“那離這不遠了,我也正好要去那辦點事。”司機從口袋裏翻出半包香煙問“抽嗎?”
“不抽,謝謝。”于思奇擺了擺手拒絕道。不知爲何,自從他上了車之後,總覺得車上有股說不上來的怪味,爲了避免讓自己的鼻子特别難受,他把頭靠向了窗口。
“現在來堂家灣不是個好的主意,”司機把煙塞進嘴裏,打着火深吸了一口說“這裏出了點嗯意外情況”
“我知道,”于思奇心不在焉的說,若不是外面的風不時的吹向他的面孔,他大概早就窒息過去了吧,那位司機老伯抽的煙也太嗆人了。
“知道還來這裏,你有什麽特别的目的?”司機的口氣依舊很平穩,但是氣勢卻有些咄咄逼人。
“我在尋找一些東西,”于思奇編了個借口說“或者說我認爲這裏可能會有些我丢失的東西。”
“每個人都在尋找,成功人士在尋找滿足,将死之人在尋找延續,而那些在社會邊緣掙紮的人們則在尋找着根本不存在的希望。”老伯把剩下的煙頭扔到窗外說“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未必有所收獲?”
老伯的話很富有哲理,但是卻讓人感覺話裏有話。這多少引起了于思奇的注意,心存戒備的于思奇決定好好研究一下司機是什麽來頭。藏青色的牛仔上衣加上黑色的長褲将老伯的全身包裹的很嚴實,露出皮膚的部位隻有三處——雙手、頸部和臉部。
雙手帶着黃色的橡膠手套,頸部又被豎着的領口給遮擋。唯一能看到側臉也隻能察覺到上面的皺紋比較密集而已。
從目前給出的線索來看,于思奇也沒有什麽确鑿的證據去斷定老伯到底是不是有所隐瞞。不過他能夠肯定的是,目前對方沒有表露出了任何的敵意,這對于現在的自己來說,還不算太壞。
無所事事的于思奇又一次拉開了自己的行囊,他現裏面的水和食物少了很多,難怪這一路上自己總覺得包變輕了,都是自己這一路上不節制造成的,看來得有必要控制下飲食了。
輕歎了口氣,于思奇掏出了地圖,他現這附近沒有好的參照物,根本無法順利的在地圖上确認自己的方位。
也許是從後視鏡上注意到了于思奇的窘狀,老伯目不斜視的望着正前方說“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叫作龍橋,你應該可以從地圖上看到。”
“龍橋?”于思奇疑惑的問,他在窗外看不到任何橋梁的迹象,雖然地圖上确實有标注這麽個位置,但是‘龍橋’是不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很多年以前這裏有座木頭的橋,因爲下面經常有人劃龍舟,所以叫‘龍橋’。”老伯開始解答于思奇心中的疑惑,“當然,那是我還小的時候是這樣的。前些年不是在上頭建了個水壩嘛,這裏的河流就枯水了。所以大家夥就尋思把河床給填平了,鋪上馬路。很多外地人都會因爲‘龍橋’這個名字的由來而感到困惑,你不是第一個。”
“還有這段過往啊,那爲什麽不特意豎個标牌之類的介紹一下呢?”于思奇在意地問。
“原本這裏是有座十裏八鄉捐贈的功德碑,但是上回有幾個調皮的後生把石碑給砸了,就拿回去修理了。”老伯又點着了一根,吞雲吐霧的說“所以我才說你來的時機不好,很多東西都亂了套。”
“是嗎,何以見得?”于思奇輕描淡寫的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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