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奇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他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自由的飛翔着,對沒錯,确實在飛。至于他爲什麽會飛,恐怕這點連他自己都沒辦法好好去解釋這個問題。但是當他意識到自己在飛翔的時候,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不會飛呀,然後就突然失去了平衡,整個身體在空中逐漸地下墜,而原本長滿悠悠青草的地面則變成了黑色的深淵大口,打算将他吞噬殆盡。
正當他努力掙紮的時候,迎面飄來的白雲讓他抓了個正着,軟綿綿的雲朵捏起來手感棒極了。感受着雲朵傳遞過來的溫度,等等爲什麽雲朵會有體溫?不管了,反正桌子都能唱歌,雲朵有溫度好像也沒有什麽可争議的地方。接着他想起自己好像暈過去了,于是他努力睜開了雙眼,現自己抓住的根本不是什麽雲朵,而是謝寶珍的胸脯,後者正氣鼓鼓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抱歉,”于思奇這才現原來自己一直躺在謝寶珍的雙膝上休息,趕忙收回無禮的右手,心中有些奇妙的滋味。
“趁機吃豆腐嗎,沒想到你居然還會這一手。”宮辰一臉壞笑地說“我一直以爲就我覺得這招好使呢!”
“還不起來嗎?我的膝蓋都讓你給枕麻了,”謝寶珍嘟着嘴說。
“讓他多躺一下,可能他還沒有回過神呢!”安神父笑眯眯地說。
于思奇先是遲疑了一下,接着就撐着地面坐起了身,他注意到自己正處在一個非常暖和的房間裏,書桌的正前方樹立着一個正在熊熊燃燒的壁爐,是它将整個屋子變得異常溫熱。不過從壁爐的做工上看,它似乎是近期完成的作品之一,因爲它的借口處和周圍的牆壁顔色并不一緻。
“我們,這是在哪?”于思奇轉動了下腦袋,觀察了四周的情況問。
“主人的書房,”安神父左手邊的一堵白色牆壁開口說“還好大家夥都不在,不然我肯定要被罵‘叛徒’了。”
“隻是幫助客人并不會被人稱爲‘叛徒’的,彌。”安神父和顔悅色地說“來者皆是客的道理,看來你還不是很懂啊!”
“又在給它灌輸歪理嗎?”宮辰說“我還是不懂神父你爲什麽特别關照這些奇異的物種。”
“大概是因爲我是一名神父吧,”安神父指着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旋梯說“既然小于醒了,我們就接着趕路吧,這一路就謝謝你了,彌。”
“不客氣,”彌揮了揮手說“上面就是主人的卧室了,你們可要小心點。”
“這一路就你事多,宮辰,”謝寶珍說“先前在它的肚子裏也是你老搞事,你說你就不能安分點嗎?”
“大妹子你這話說的,我這人天性就是安分不起來的,”宮辰無奈地說“讓我像小于那樣沉默寡言,我可做不到。”
“我不是沉默寡言,我隻是接不上你們的話頭,僅此而已。”于思奇解釋說“畢竟你們個個身懷絕技,而我隻是個會喊666的鹹魚。”
“過分貶低自己隻會讓自己失去應有的判斷力,這樣很不好;”安神父語重心長地說“适當的提升對自己的看法對你今後的展有很大的幫助,相信我。”
“知道了,神父。”于思奇跟着他們上到了一個大型的平台上,前面的景象讓他目瞪口呆。
盡管這一路過來他已經見識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呈現在他面前的這一幕依然讓他歎爲觀止。密密麻麻的書本堆疊成了一排排架子聳立在他們的周圍,到處都是破損廢棄的家具碎片和各種各樣的殘料,頭頂上空沒有天花闆,隻有黑漆漆的烏雲在那裏漂浮着。借着不知道從哪裏折射過來的光亮,于思奇注意到了離他們不遠處的一處比較開闊的空地上,似乎還放着一個工作台,一位身材矮小的人正端坐在那裏搗鼓着些什麽。
就近一看,他們現其實并不是什麽身材矮小的人,而是一位年僅十歲的少年,他連頭都沒有擡,就用十分滄桑的聲音問“你們也是來打攪我幹活的嗎?”
“不,我們不是。”安神父輕聲說。
“那你們來我的工坊做什麽?”少年歪了歪腦袋,将一枚鐵釘重重地釘入一塊木闆中,後者出了一絲呻吟。
“來找我的朋友阿文,”宮辰說。
“阿文?你是說那位曾經向我許下願望的人嗎,他就在你們的右手邊第七排架子上。”少年擡起頭來說話,他那幼稚的面龐和他那滄桑的嗓音是那麽的違和,讓人産生了仿佛不是他出來的聲音一樣。還算精緻的五官似乎因爲年紀太小的緣故沒有完全長開,大概是由于長期接觸不到陽光的關系,整張臉上毫無一絲血色,蒼白的臉上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珠正在用深邃的目光審視着衆人,這讓于思奇感覺到他似乎想要讀取大家的想法。
快步走到他說的架子前,宮辰幾乎第一眼就看到阿文的身影了。是的,一位絡腮胡須的中年男子正牽着一位小姑娘站在那裏對着大夥傻笑。如果不是他們現在正處于一張相片之上的話,于思奇或許還能感覺到淡淡溫馨在裏面,而現在他隻能感受到拿起相框的宮辰在微微顫抖。
“這是什麽鬼?”宮辰拿手戳了戳相片上的阿文,後者居然還伸出手一把推開說“我說宮辰,你沒必要拿手戳我吧?”
“你還會說話呀,哈?”宮辰使勁戳着阿文說“你把我騙得好慘啊,哈?你說吧,這事咱怎麽算?”
“抱歉,但是爲了她,我隻能這麽做了。”阿文緊緊抱住那位小姑娘說“如果有選擇的話,我還會再做一次的。”
“你的女兒已經死了,”宮辰對着相框怒吼道“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事實嗎?”
“不,鄢鄢還活着,你看,她還能對着我笑呢!”阿文抱起正在微笑的小姑娘說“她現在有點怕生,要是多等等,還都會喊你宮叔叔的。”
“放屁,鄢鄢一直都喊我宮哥哥的好嗎?”宮辰沒好氣地說。
“噢是嘛,我其實沒注意過她喊你啥稱謂。不過無所謂啦,反正我們現在父女團圓了,以後再也不會分開了。”阿文顯然有些不太正常。
“神父,你看看這是個什麽情況?”宮辰将相框一把塞進安神父的手中問。
“我覺得與其問我,倒不如去問問當事人。”安神父仔細觀察了相框四周,走回到那名少年前說“你是怎麽把一個大活人放進這裏面的?你把他殺害了嗎?”
“殺害?”少年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接過相框說“難道你的意思是他現在死掉了嗎?沒有,既然沒有,那你爲什麽會覺得他現在不是真正的活着呢?”
“那是因爲他失去了他的身體,”宮辰一把奪過相框說“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像一副會動的人像而已,這樣能算是活着嗎?”
“我不打算對你那粗淺的想法進行任何的反駁,那會拉低我對于新事物創作的想像力,但是作爲能夠到達我工坊的獎賞,姑且就勉爲其難地向你解答一下這膚淺的道理吧。”少年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站在大家的面前。作爲一名少年,他的身高顯然是不值得一提的。但是作爲塔的主人,他身上透露出來的那種狂躁與不安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畢竟沒有人想要和阿文一樣的下場。
“你的朋友阿文在他女兒死後找上了我,那個時候我正在爲一件新作品的構思而感到有些疑惑。”少年語氣冷漠地說“他向我許下了願望,一個愚蠢的願望——将他女兒複活,并且讓他永遠和她生活在一起。”
在衆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之後,少年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說“這是一個幾乎無法達成的願望,要知道在我現有掌握的知識裏,沒有一樣東西能夠讓死者複活。是的,帕瓦笛老師害怕我的才能,總是盡量避免讓我接觸到那些可怕的文獻和檔案。我知道他隻是嫉妒我的才華,正如同他那搞笑的僞裝一樣,總是想要拼命掩飾自己的卑微。”
“他的僞裝可不搞笑,”安神父糾正道。
“當然,我注意到了你穿上了他那套滑稽的衣服,就知道了是同類人。”少年雙手握拳說“你們這種人隻會用狹義的想法去架構他人的道路,以達到壓制他人才智的目的。”
“荒唐的理論,”安神父說。
“難道不是嗎,你以爲我不知道你身後的那位少年是你的學生?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授課方面總是持有保留?你以爲我不清楚你總是隻教會他理論知識,而把實踐方面的書籍都私下隐藏起來?小姑娘,我說的對不對?他是不是有拜托過你把他之前讀過的那些關于格鬥技巧的書籍放到地下室去?”少年突然睜大了雙眼,惡狠狠地盯着謝寶珍說。
“那隻是因爲書架上放不下了而已,”安神父說。
“敷衍的借口,”少年重新坐回他的位置上說“既然你們的目的達成了,就帶上那個該死的相框回去吧。我很忙,還有活要幹呢!”
“我們會離開的,但是在那之前,我們想要和你好好的談一談。”安神父似乎對少年剛才的言無動于衷。
“沒有什麽好談的了,我已經大慈悲将阿文還給你們了,甚至還額外附送了我最珍愛的作品,這樣的仁慈不是每天都能夠遇上,你們應該懂得感恩。”少年用力敲打着那些鐵片說。
“那我們能否換種說法,可不可以讓你取消這份恩賜呢?”安神父問“我想,或許你能夠再次滿足一下我的願望?”
“我爲什麽要這麽做呢?這麽做對我有什麽好處嗎?”少年輕蔑地說“沒有,既然沒有。那我爲什麽要放下手頭的工作去滿足你呢?”
“能冒昧問一句,你現在手頭在幹些什麽嗎?”安神父禮貌地問。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隻是一些創作素材而已,”少年指着左手邊的一個破舊的櫥櫃說“這個櫃子已經跟了我好多年了,我現在想要把它修好,但是缺一些素材,正好他們來了。”
“那些入侵者嗎?”安神父走到櫃子前,仔細觀察着,這時裏面傳來了一些晃動。衆人趕忙将櫃子門打開,現裏面有一位女性被綁縛在了一起,雙眼被殘忍地挖出。
“你還好嗎?”安神父解開他們身上的繩索,低頭關心地問。
“不能再好了,我現在眼睛啥也看不見了。請問,我是不是瞎了?還有,你是誰?”女子警覺地問。
“丹蓉是你嗎,丹蓉?”宮辰驚慌地抱起女子問“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宮辰?”名叫丹蓉的女子手腳笨拙地摸索着宮辰的身軀說“終于等到援軍了嗎?太好了,我還以爲自己死定了”
“和你一起上來的人去哪了?”安神父皺着眉頭問“就是那個到處放火的家夥。”
“你是說侯樂山嗎?他被做成了一個火爐,就放在樓下,你們來的時候沒見到過嗎?”丹蓉有些哽咽的說“那可真是個噩夢,我們被一位穿着西裝帶着禮帽的紳士給打敗了,然後被綁在五樓的會客室。結果那個可怕的少年出現了,他将我們帶到了他的工坊裏,先是對樂山做了那樣的事情,又爲了防止我逃跑,就把我的雙眼給”
“無法原諒,”宮辰輕輕地将丹蓉放在一塊還算幹淨的毛毯上說“我會帶你出去的,相信我。”
“終于又走到這一步了嗎?”少年轉過臉說“真是的,明明知道我現在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卻還要來打攪我的工作。對于這樣的客人,我想我該好好盡盡地主之誼了。”
“那我也确實該教教你什麽才是待客之道了,”安神父雖然沒有怒,但是他所傳達出來的意圖,卻讓他身邊的空氣都開始沸騰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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