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太陽雖然依舊明媚,但是從北方傳來的寒流還是讓新松的植被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因爲天氣的緣故,安神父他們幾乎都擠在客廳的一個炭火爐子旁,寸步不離。
自從破廟一戰之後,于思奇就再也沒有出過大門半步了。這對于他這個不太喜歡家裏蹲的年輕人來說,還是有些許不太适應的地方。但是好在宮辰經常會帶點有趣的故事來跟他們分享,才讓他避免了過度無聊的窘狀。
剛過晌午,安神父就已經在靠背椅上昏昏欲睡了,手中的報紙掉在了地上。看到這個景象,阿哲默默拾起了報紙,将它放到一邊。原本在織着圍巾的阿珍也将滑到一半的毛毯重新蓋回神父身上,繼續着手中的活計。
于思奇其實也有些犯困了,畢竟在這種過度暖和的火源旁,想要不打瞌睡是件很難做到的事情。但是他又不想像安神父一樣,半夜睡不着起來找吃的被阿珍給逮到。所以他微微前傾了一個身位,将桌上的那份報紙拿了過來。
這是一份舊報紙了,上面的日期已經看不太清楚了,很顯然它的主人并不知道什麽叫作愛惜。不過從紙張新舊程度來看,應該不過一個月。
偌大的一個标題将整個報紙的第一頁給占據了——
伊原渡口上的兇殺案?
近日,本報記者得悉伊原渡口生了一起詭異的兇殺案。一名年約47歲的中年男子在自己家的大門口離奇死亡,死因不明。
目前警方仍然不打算公開屍檢報告,并且擅自在家屬未簽字的情況下就将屍體送往火葬場銷毀。
很多當地的居民都閉口不談此事,我們堅信他們必然受到了外界的壓力才會如此這般。
不過,我們依然在偶然的一次暗訪中得知了一些額外的細節。
一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熱心市民說屍體是他的姐夫現的,他聽他姐夫說屍體身上有很多可疑的窟窿,特别胸口那個洞有足足碗口粗的大小,怪吓人的。
盡管至今我們仍然得不到更多有利的真相,甚至有關部門已經謝絕了我們想要查閱相關檔案的請求,并堅持那隻是一場普通的失足意外墜落至死的事件,但是我們依然覺得這件事情就像金水河畔生的那起自殺案一樣,有着另外一種更爲合理的解釋。
“伊原渡口在哪裏?”于思奇擡起頭問一了句。
“不知道,别問我。”施易哲搖了搖頭,把手放在靠火堆近的地方說“是什麽有趣的新聞嗎?”
“你上次不是去過了,怎麽瞧你這記性。”謝寶珍也擡起了頭,打着哈欠說“神父前不久還讓你去那塊轉轉呢,結果你說調查員太多了,根本靠近不了。”
“噢你說那地方啊,那也不叫伊原渡口啊,現在那裏叫汊沽港了。”施易哲搓了搓手說“但是據說隻有住過那裏的人才會把它叫成伊原渡口,他們堅信那個名字比汊沽港更有味道些。”
“你連這個都知道卻說你不知道那地方在哪,耍我呢?”于思奇擠兌了一下。
“我是真沒反應過來,這天氣冷的,我整個腦子都有些不太好使了。”施易哲一臉愧疚的解釋道。
“沒事,隻是随便問問而已。”于思奇笑了笑說“老實說我自己也有點糊塗的厲害,根本完不成神父交代的作業。”
“他最近又讓讀啥了?”施易哲略感興趣地問。
“還是那些拉美希亞尼文的書籍,我現在看到了失落的王朝這一章。”于思奇愉快地說“從某些方面來說,我個人還挺喜歡那個國家的,裏面的國民個個都是天才啊。”
“正因爲他們過于聰明,才導緻了他們的滅亡。”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了的安神父正将蓋在身上的毛毯收起來說“每個人都特别聰明,每個人都擁有不輸給他人的智慧時,人們的攀比之心會讓他們走向滅亡。”
“可是他們不是被别的種族滅亡的嗎?”施易哲好奇地問,我以前看那書的時候,你是這麽給我解釋的。
“來自深淵的異物,确實——它們确實是另外一個種族。但是你可曾注意到深淵是由何而來的,是拉美希亞尼人自己創造出來的領域。”安神父目光從容的說“永遠不要忘記他們帶來的一切,不論是恩賜還是詛咒,我們都必須去接受,去應對。”
“你的意思是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們遺留下來的問題?”于思奇問。
“很有可能,”安神父微笑着說“雖然我不能拍着胸口給你做出什麽保證,但是種種迹象表明在這塊大地上正現些什麽,隻是有些東西藏得太深了,深到我這種凡人無法僅憑自己的才智去揭開它臉上的面紗。”
“那你可能得需要我了,”宮辰将外套脫下挂在門邊的支架上,快步走向了火堆說“真羨慕你們這群能聚衆烤火的人,你知道嗎?我已經在寒風中站了一個通宵了。”
“怎麽,你夜不歸家,小芳都不懷疑了嗎?看來她已經默許了你的異常舉動了。”安神父拉了一把椅子放在他的右手邊說“坐吧,别站着說話。”
“她回娘家去了,得明年才回來。”宮辰毫不客氣地坐上椅子說“如果方便的話,能給我弄點吃的嗎?可把我餓壞了。”
“香腸要不要?”謝寶珍起身問“我順帶給你們泡點咖啡吧,我自己也有些犯困了。”
“随便,是東西就成。”宮辰把手伸向爐火說“那個,你剛才說到哪了?”
“需要你的那段,”安神父提醒道。
“哦,對了——确實是這樣的,”宮辰試探性地問“你上次托我辦的事情,我給你安排好了。找個時間,我們去轉一轉如何?”
“這麽快的嗎?”安神父一臉懷疑。
“嗯是這樣的,本來還得等半個月左右,但是最近人手嚴重不足,已經把那邊的安保監視工作給撤掉了。現在那裏就像是無人看管的地方一樣,我所要做的,不過是保管室裏把這玩意弄出來。”宮辰從口袋裏拎出一串鑰匙說“我可是很靠譜的。”
“有人說過你很适合當竊賊嗎?”施易哲問。
“我不覺得你這個天天不走尋常路的家夥有資格說我,”宮辰收起鑰匙說“如果你們不樂意的話,我可以放回去的。”
“說這話就太見外了,”安神父溫和地說“你不覺得今天是個很特别的日子嗎?”
“怎麽說?”宮辰接過謝寶珍遞來的一盤香腸說了句謝謝,就開動起來。
“大概是大家都很閑吧,”于思奇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熱咖啡,小酌了一口說。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