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地方吃這玩意真的合适嗎?”宮辰帶着疑惑的神情看着桌上的雞鴨魚肉,再回頭看了看周圍那些莊嚴華貴的佛像,感覺格外地諷刺。
“怎麽,這不是你自己希望的嗎?”安神父幸災樂禍地笑着說。
“誰說的,”宮辰将一口沒動的飯菜推到自己夠不着的地方說“你們吃吧,我甯願餓一頓。”
雖然在這種佛堂裏的擺放着這麽一桌大魚大肉确實有些别扭,但是畢竟是人家的盛情招待,于思奇本人還是挺随意的,特别是自己的肚子确實有那麽一點點不争氣,而桌子上的燒雞又顯得格外迷人。然而,在座的各位都顯得十分拘謹,完全沒有将注意力放到食物上,讓于思奇這個臉皮比較薄的人不太好意思第一個動手。沒辦法,隻能忍住美食的誘惑,和大家一樣目光堅定地看着前方了。
大概是這份目光太堅毅熾熱了,以至于正在埋頭啃着雞腿的蘇晴雯都不覺擡起了頭,看到了桌上幾乎沒有動的飯菜,她微微皺了皺眉頭。
“怎麽,不合胃口嗎?”蘇晴雯放下啃了一半的雞腿問“你們不會是打算來吃齋飯的吧?那你們可要失望了,今天的飯菜是我自己弄的。”
“喔,你平時都吃這麽豐盛的嗎,在一座禅院裏?”安神父揚起眉毛問。
“怎麽,不可以嗎?”蘇晴雯擦了擦嘴說“我在自己家的禅院裏想吃啥都是我個人的興趣愛好吧,難道聖父認爲我就必須入鄉随俗吃着那種野菜山菇嗎?”
“說的好,不愧是教會遺孤。”安神父站起身說“我感動的都快哭出來了。”
“聖父你這話聽着有些刺眼啊!”蘇晴雯冷冷地說“難道我的這頓飯菜不比你們在下面吃的那些垃圾餅幹要好上許多嗎?”
屋子裏的氣氛瞬間就變了個樣子,數秒之前還是那樣無聊到令人難受,而随着蘇晴雯一句不起眼的話語變得如此劍拔弩張。爲此,謝寶珍和施易哲甚至還站起了身來。
二人齊聲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剛才吃過餅幹的?”
“傻丫頭,有很多種方法可以知道别人幹過什麽,沒有做過什麽。”蘇晴雯意味深長的說“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和你一樣天真幼稚。”
“你說誰天真幼稚了?”謝寶珍惱火地拍了一下桌子,一條上好的蒸魚就這麽掉在了地上,于思奇有些失落地咂了咂嘴。
“哎喲,脾氣很大嘛!”蘇晴雯陰陽怪氣地說“既然諸位不想和我共進午餐,不如就此離去吧,請恕小女子不遠送了,聖父。”
“也好,我也覺得吧,這裏确實不是一個吃飯的地方。”安神父指着周圍的佛像說“不錯的戲法,真的若不是我早有防備的話,說不定還真着了你道呢!”
“我可以把這句話當作是威脅嗎,聖父?”蘇晴雯也站起了身,懶洋洋地撩了撩自己的秀說“你們可真是失禮呢!”
“失禮?”宮辰厲聲喝道,往常挂在他臉上的那份嬉皮笑臉的表情已經甚至不見了,換來的是一張怒目金剛般的黑臉。
“難道不是嗎?”蘇晴雯目無表情的看着衆人說“擅自闖入别人的生活,又擅自進入别人的領地,甚至還對主人的盛情款待嗤之以鼻。難道這些東西還不夠失禮嗎,或者說在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家夥字典裏,根本就沒有‘禮數’二字可言?”
“好一張如簧的巧嘴啊,”安神父制止了正要上前理論的施易哲和謝寶珍二人,并且按住了有些氣急敗壞的宮辰,笑着說“既然被當成了魯莽之人,那我也就索性繼續當下去了。冒昧的問一句,這座禅院裏的僧人呢?”
“他們都出去雲遊了,”蘇晴雯敷衍地說。
“哦,是嗎?我看未必吧!”安神父從懷中抽出一本和上次不一樣的書本翻開說“也許他們還在這裏呢。”
“是你偷了我的書?”蘇晴雯看到那本書的封面時,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接着她換了一種更加刺耳的嘲諷聲說“想不到堂堂一介聖父,居然也幹起了偷雞摸狗的事情,也難怪堂堂教會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書是我拿的,和神父無關。”施易哲站出來說“而且這也不算是從你那偷的,最多隻是借來看一看而已。”
“好一個借不算偷,你的人都是這樣善于詭辯的嗎?”蘇晴雯不耐煩地說“我已經受夠了你們這些肮髒的敗類了,現在立刻離開我的私人禅院。”
“要我去揍她一頓嗎?我能保證盡量不傷害她那張還算不錯的臉蛋。”宮辰躍躍而試地撸起了袖子。
“你可以去試一試,”安神父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以爲我不知道這裏的貓膩,我才不上當呢,想要诳我,你這人真壞呀!”宮辰将袖子撫平之後拖着在旁邊一頭霧水的于思奇往後退了點說“我們靠後站點,要開打了。”
“開打?什麽開打?”于思奇疑惑地問,自己是完全不明白到底生了什麽,不過隻能聽他的了。
沒等于思奇走到指定的位置,隻見随着蘇晴雯的玉手一揮,周圍原本光鮮亮麗的佛堂變得荒涼破敗了,
倒塌的佛像将還算幹淨的地闆砸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深坑,刻有金色字體的圓柱幾乎全部斷成一截又一截,進門的房梁歪橫在入口的中間,放有桌子的地方現在整整齊齊地堆放着一些已經腐爛的屍骸,從一些土黃色的破布片來推斷,這些應該是原來禅院裏的僧人。
“很強大的幻術,”安神父用贊許的目光看着這一切說“看來你比你弟弟強很多啊!”
“你已經見過那個沒用的廢物了嗎?真是可惜,你再也見不到他了。”蘇晴雯刺耳的尖笑着,那一陣陣笑聲讓人完全無法和之前那個彬彬有禮的弱女子相提并論。
“确實是這樣的,”安神父說“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和你的弟弟恐怕一直都在做些可怕的實驗吧?”
“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聖父?”蘇晴雯似乎對别人知道她的秘密有些吃驚。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安神父摸了摸手中的書本說“不過既然天色尚早,我也就直接開說了。因爲你身上有一種很臭的味道,那是隻有沐浴過人血的怪物才會具備的味道。當然,我不清楚你爲什麽要做這些事情,我也不清楚你們姐弟倆爲什麽要犯下如此大禍,但是我認爲——你們已經無法回頭了。當然,我更無法理解爲什麽你弟弟要僞造自己已經死亡的假象,這點恐怕還需要你來給我們解釋清楚。”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蘇晴雯大笑地問道。
“當然不會,但是我可以先說說我知道的那部分,那天我碰巧帶着我的學生去看望我那個有些黏人的太太,在停車場注意到了類似你的蹤影。于是我們來到了你家,是的表面上是‘你’熱情招待了我們,但是我想我們彼此都清楚,今天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那麽問題來了,當初我們見到的是誰呢?”
“那個愚蠢的家夥,居然知道假扮我。”蘇晴雯嘀咕了一聲“我倒是小瞧了他了”
“是的,他出于某種原因需要回家一趟,而此時他原來的身份又因爲他自己的‘意外’操作給舍棄了。想必他當時也是很懊惱吧,逼不得已地借用别人的身份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但是作爲你最親近的弟弟,他顯然熟悉你的一切,更不用說他也是一位幻術大師了。”安神父看着周圍聽得津津有味的衆人,輕了輕嗓子便繼續說“很出色的僞裝,成功騙過了我和我的學生,起碼在外表上是這樣的。但是他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細節,就是氣味。而這份氣味,隻有真正沾染過鮮血的你,也就是親姐姐才會擁有。那麽當時你去哪了呢,我想應該是被他支開了吧,我覺得像你們家那麽大的宅邸,有幾個規模比較大的地下室應該不是什麽很困難的事情。更不用那裏之前就是一大片墓園。”
“有人告訴過你,你其實更應該去警察局上班嗎?”蘇晴雯笑着說“也許編輯社是個更好的選擇?”
“很多人都說過我的想法有些異于常人,我更願意傾向他們是在稱贊我的智慧。”安神父厚着臉皮地說“我注意到了異常的狀态出現,就派了阿哲去盯梢你的行蹤。很遺憾,他很快就被你現了,這點我必須承認我是小瞧了你的手段,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你管那種跟蹤叫盯梢?”蘇晴雯不懷好意地問“看來你得多教教你的人怎麽好好走路了。”
“惡毒的妖婦,居然敢如此狂妄。”
“别沖動,阿哲!”
隻見阿哲像是閃電一樣從于思奇的身邊掠過,瞬間出現在蘇晴雯的側邊,一拳打了過去。卻不想自己的腳踝被像觸手一樣的枯樹給纏繞住了,動彈不得。
“也許你應該學會懂得禮貌,”一根粗壯的樹根直直地打在了施易哲的鼻梁,随着鼻梁斷裂的聲音,鮮紅的血液正順着他的嘴唇往下流淌,這一下重擊将還在打算掙紮的施易哲徹底打暈過去了。
“放開他!”安神父翻開書本,嘴中念念有詞,他那張蒼白又毫無血色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怒意。
蘇晴雯沒有搭理,隻是瞥了一眼被樹枝層層捆住的阿哲,像是在欣賞自己的獵物一樣。突然,随着安神父輕輕揮動了一下他的手腕,她的手臂突然像被燒紅的烙鐵燙到了一樣。那些原本纏住阿哲的樹枝全部被燒成了灰燼,剛剛恢複意志的阿哲正跪倒在地,捂着自己不斷流血的鼻子。
站在一旁待命的謝寶珍趕忙跑過去将阿哲扶了起來,有些虛脫的阿哲微靠在阿珍的肩膀上,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好,好”蘇晴雯高聲叫喚了幾句,騰空而起的樹根像觸手一樣穿破了地闆,朝着安神父他們襲來。
就在安神父正準備打開書本應對之時,宮辰拿出了一個類似油燈一樣的東西。隻見那些原本粗壯又兇狠的樹根在接近光亮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似乎有些害怕。
“拉美希亞尼人的引路燈,很好看來你也是準備充分啊,小小的調查員!”蘇晴雯憤怒地咆哮道“今天算你們走運!”
“别讓她跑了,神父!”宮辰提着油燈大步追趕上去,卻不想在蘇晴雯漸漸消失的殘影前撲了個空,摔了個狗啃屎。
“你感覺如何,我的好學生?”安神父完全不顧正在枯萎的樹根中掙紮的宮辰,走到有些說不出話的于思奇面前問。
“我還湊合吧”于思奇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提問,如果說之前看過的記憶像是看電影一樣,那麽剛才生的一切就像是在拍電影,而自己隻是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路人甲。
“阿哲,你還能動嗎?”安神父轉過頭看了看被阿珍雙手攙扶的某人,關心地問。
“勉強,”施易哲哭笑不得的擦了擦鼻子,手背上滿是血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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