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前往地下停車場的路上,于思奇一路跟在安神父的後面,兩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在他們路過值班室的時候,大門是半掩着的,門口站着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大叔。
略微有些謝頂的他在于思奇等人走過時自言自語的嘀咕着“奇怪了,明明還沒到下班時間,怎麽一個人影都見不到,電話也打不通,門也不鎖,這三個兔崽子搞毛啊!”
看着努力憋着笑的安神父,于思奇小聲的說“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好事。”
“那是他們自找的!”安神父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這話可不像該從你嘴裏說出來的類型,”于思奇笑了笑,接着說道“好歹也算是聖門之後了,你的謙卑呢?”
“提醒你一句,謙卑是騎士八大美德中的一種,我既不是騎士,也不稀罕那東西。”安神父擺了擺手,仿佛與自己無關。
“我怎麽記得好像聖經裏也有關于謙卑的故事,難道我記錯了。”于思奇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自以爲是的話。
“喲呵,我倒是小瞧你了。看來你比我想像中的要博學一些嘛!”安神父假裝很吃驚的說道。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那輛歪停在車位上的老爺車前。安神父拉開了車門,但是沒有坐上去,而是轉過身眺向了遠處的黑暗。
順着安神父的視線,站在車旁的于思奇注意到遠處似乎有輛車正在朝他們的方向開來。
沒過一會兒,一輛藍色的的汽車就從他們旁邊的過道中飛馳而過,帶起了些許煙塵。
“該死!”安神父一個機靈的閃身,坐進了駕駛座上,對着還在車門旁拍打身上灰塵的于思奇說“快上車,我們有活要幹了。”
“隻是一點點灰塵而已,犯不着這麽大的動靜吧!”于思奇鑽進車裏,重重地帶上車門抱怨道“而且這不是我們自找的嗎?沒事站在車道邊看别人怎麽秀車技。等等,你說有活要幹了?我沒聽錯吧!”
“對,你沒有聽錯。”安神父搖下車窗,将頭伸出窗外看了看四周,踩下了油門。
絲絲冷風順着半開的窗戶吹進了車廂内,于思奇捂緊了自己的外套,靠在了座位上問“可以告訴我你又在想什麽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當然,”安神父雙手緊握着方向盤,雙眼注視着前方,心不在焉的說“我們現在得去追上那輛車了。”
“你不會這麽記仇吧,”于思奇說“現在想來,我倒是能理解你的家庭問題是如何産生的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安神父解釋說“那家夥有大麻煩了,我得去阻止這件事,如果還能來得及的話。”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的?”于思奇将椅背的高度放低了一些,合上雙眼問。
“看來我今天不和你說個明白,你是打算追問到底了。”安神父看着前方紅綠燈處的藍色汽車,松了口氣說“好吧,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那家夥有麻煩的,對吧?”
“終于打算說了嗎?”于思奇睜開雙眼,滿目期待的看着安神父說。
“真拿你沒辦法,”安神父微微搖了搖頭,小聲的說“那家夥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是人血的氣味。”
“你是狗嗎?”看着安神父揚起的眉毛,于思奇趕緊改口說“我的意思是,你的鼻子怎麽這麽靈,我怎麽啥也聞不出來。我說,你的嗅覺也有點好過頭了吧。”
“我姑且把這當成是一種褒獎吧,”安神父側過身說“快把安全帶系上,你想讓我扣分嗎?”
“哦抱歉,沒注意。”于思奇拉好安全帶說“你是不是又打算這樣敷衍過去,我告訴你,我可不是那麽好容易糊弄的。”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安神父輕描淡寫的說“你就權當是我個人的天賦吧,鼻子靈了點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行,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也就不去追問了,反正你也不打算告訴我細節。”于思奇重新靠回椅背,眼角瞄到了導航儀說“你這個導航儀真有意思,居然顯示前面是墳場,哪有人住在墳場的。”
“這玩意我很久沒更新系統了,地圖還是好些年前的。”安神父說“以前是墳場,現在可能是一片住宅呢。你也不想想你自己住的23号公寓以前是啥,不也是教區的墓地嘛!”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準要拿那玩意來說事了。”于思奇說“要不是那該死的黑中介,我哪用得着受這苦。想我一介良民,不偷不搶,淨碰上這等詭異之事。”
“是福還是禍尚未可知,你怎麽淨說這些喪氣話。”安神父扭頭看着于思奇說“難道和我一起幹活委屈你了?”
“這倒不是我這不是随口說說嘛,你别生氣。”于思奇趕忙解釋道“我隻是沒有太習慣這種無所事事的日子,說白了就是以前勞累過度了,突然一下子不上班,身體有點不太适應。”
“無妨,我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小肚雞腸。”安神父透過擋風玻璃看着前方的亮光說“和我預想的沒錯,這地方果然建成了一個小區。”
何止是一個小區,簡直就是一大片豪華的别墅群好嗎?當然這樣的話于思奇實在沒有勇氣說出口,和眼前氣派又壯闊的别墅群相比,宮辰那兩口子的“豪宅”反而顯得有點小衆了。
寬寬的道路兩旁種滿了香樟,一條足足能容納數十輛的筆直車道一直延伸到兩扇巨大的鍛鐵大門前,高高的樹籬将這一片别墅群全部包裹起來,讓人一時間察覺不到它們的盡頭究竟在何處。
安神父将車停在大門不遠處的空地上,于思奇看到保安亭裏正坐着一位年紀與自己約摸相仿的少年,穿着一身嶄新的制服正盯着自己這邊看。
“這地方看上去還不錯,”安神父說“不得不承認人類的創造力真是仿如神迹一般,感謝吾主賜予吾等智慧。”
“現在不是贊美上帝的時間,我們有麻煩了。”于思奇看着那位保安正在朝自己這邊走來,小聲的說。
“不必驚慌,我來解決這個問題。”安神父從車子的後備箱裏拿出一個自己曾經見過的手提包說“等下看我表演吧,記住,别出聲。”
“好吧,如果你想的話。”于思奇聳了聳肩說。
“晚上好,兩位,請問你們爲什麽要車子停在這裏呢?”那名保安禮貌地問道。
“不可以嗎?”安神父反問道。
“當然,法律并沒有明文規定這裏不許停車。但是我的上司,他認爲這裏屬于我們小區的地盤,不應該放縱這樣的亂停亂放的行爲出現,這可能會引起那些業主們的投訴。”保安依舊禮貌地解釋起來。
“我知道了,你叫什麽名字。”安神父問。
“林夕,你問這個幹什麽?”自稱林夕的保安起了疑心。
“沒什麽,隻是方便稱呼彼此而已。順便說一句,你可以叫我安神父。”安神父和善的說道。
“安神父?”林夕微微皺了皺眉頭說“我記得業主列表裏面沒有一位姓安的,也沒有一位自稱神父的,教授倒是有不少。”
“對,我确實不是住在這裏的業主,你沒有印象這很正常。”安神父說。
“那你們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這不是陌生人該待的地方。”林夕瞬間變了個臉色,厲聲喝道“趕緊離開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請等等,如果你不介意我進去和某位業主談一談的話。”安神父揮舞着手提包說“如你所見,其實剛剛進去的那位正好想要在我這裏買本聖經,我也正好是來送書的。”
“帶上你的那些破壞玩意,給我滾!”林夕戳着安神父的胸口吼叫起來,行爲極度粗暴。
“真是沒辦法,我不想這樣的。”安神父敏捷地抓住林夕的手指,低聲念叨了一句“律令——迷亂。”
林夕的眼神瞬間就渙散起來,他失魂落魄的從安神父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指,态度又恢複到之前的樣子,禮貌的說“那麽說你真的隻是來送書的?”
“當然,不信你可以看一看嘛!”安神父打開手提包說,于思奇雖然對剛才生的事情特别意外,但是沒有做出任何舉動,隻是安心的看着事态的展。不過就他這個角度看來,安神父的手提包裏啥都沒有,空空蕩蕩的。
“好吧,你進去吧,我去給你們開門。”林夕轉身走向保安亭說“别待的太久,我九點就換班了。”
“我們走,”安神父随手将手提包扔回後備箱,領着于思奇走向大門。
這時随着哐啷一聲,厚重的鍛鐵大門打開了。
就在他們快要踏進大門的那一刻,林夕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把毫無準備的于思奇吓了一跳。
“你們要找的人住在花園後面的第三條街上,應該是第十七号。”
“感謝你的忠告,”安神父整理了一下剛才被弄亂的外套,走向了樹立在一旁的指示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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