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對于王寶輝這樣的惡人,楊宏清夫婦盡管心懷不滿,大面上也要過得去。他們畢竟受人恩惠,不好露出不滿的情緒,有時還要應酬一下。
張雲燕很感激于輝對妹妹一家的關心和幫助,也很贊同他們的決定,就該躲開那個是非之地。她有些自責,自己爲什麽沒有想到呢,讓兩位親人遭受了一次又一次可怕的災難。
雲燕歎息一聲,說道:“多虧于大哥想得周到,以後你們在此能安靜地生活了。你們搬家應該告訴姐姐一聲,今天要不是巧遇于大哥,我還不知道已經搬到這裏,想找你們都難呀。”
楊宏霞笑了:“姐姐,這是大事,妹妹怎能忘記你呢,因爲走得匆忙,一時也無處找你,便請張老爺轉告。我二人一直盼望姐姐到來呢,今天總算把你盼來了。”
“是呀,沒想到這麽快就見面了。”楊宏清說道,“娘子,快去做飯吧,咱們高高興興地歡聚一番。”
楊宏霞隻顧和姐姐說笑,此時才被提醒,看了看已黑的夜色,立刻起身去忙碌。
這一夜,房間裏歡聲笑語,還沒有過這麽喜氣洋洋的氛圍,他們很晚才睡下。
第二天,張雲燕想去拜訪王寶輝,對他的關愛和幫助表示感謝。吃過早飯,她買了幾包點心,便和妹夫以及于輝前去拜訪。
王府家人把他們帶到客廳,王寶輝笑眯眯地迎上來,很熱情,令人有了親切感。
王寶輝年近四十,長得矮胖,身體超重,走動起來走點兒困難,就這幾步路便有些氣喘。他的眼睛本來就不大,又被滿臉的肥肉擠成一條縫,堆積起來的肥肉把腦袋也變成了鴨梨形。他穿戴不俗,佩飾貴重,處處都顯露出了高貴和富有。
張雲燕見他這副模樣,有些生厭,可畢竟有恩于妹妹一家,不能流露出不悅的情緒。
屋子裏,有一個五十左右歲的男子低着頭跪在那裏,面容灰黑憔悴,有了褶皺,滿臉都是苦澀之情,飽含着歲月的滄桑。他穿戴破舊,滿身灰土,令人可憐。
雲燕看了看這個人,從側面看去似乎并不陌生,不知道是在哪裏見過,還是見過長得與其相似的人。她皺了皺眉頭,問道:“王老爺,這位老人家爲什麽跪在這裏呀?”
“他欠債多年無法還清,是爲此而來的。”王寶輝瞪着那個人,哼道,“貴客到來,你還不快退下去!”
“是,老爺。”那個人哭喪着臉,一邊起身一邊乞求,“老爺,欠的債容我慢慢還吧,不能讓我女兒來頂債呀,她……她以後還要出嫁呢。”
張雲燕一聽心裏來了氣,想不到會這樣逼人還債,還讓不讓人活啦?她不好動怒,壓了壓火氣,說道:“王老爺,他實在可憐,還請答應吧。”
“這……”王寶輝面露難色。
于輝覺得有些難堪,急忙說道:“哥哥,飛雁妹妹說的對,這個老漢的确可憐,就答應吧。”說着,他對王寶輝使個眼色,希望不要拒絕。
王寶輝歎了口氣:“好吧,那就這樣吧。”他對那個人說道,“王老漢,你走吧,所欠的債務要盡力償還。”
那個人很高興,一再道謝。
張雲燕又問:“王老爺,他欠你多少債務?”
“不算多,一共四十多兩銀子。”
雲燕搖了搖頭:“他家境如此貧窮,怕是很難償還,這樣吧,我來替他還。不過,銀子一時還不湊手,要等幾天。”
王寶輝有些意外,面露不悅:“這……這怎能讓你代還呢,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之事,讓他自己設法還吧。”
于輝搖了搖頭,說道:“哥哥說得對,不能讓妹妹代還,否則兄長也很爲難。這樣吧,我來替他還債,咱們倆是兄弟,也說得過去。”說罷,他又朝王寶輝使個眼色,還是希望能答應。
“這……這也……”王寶輝很難答應。
于輝打斷他的話語,說道:“哥哥,就這樣吧,弟弟不會讓你吃虧的。”
王寶輝很不滿,又很無奈,歎道:“算了,我不要你們還,既然二位有此心意,就免了他的債務吧。”
于輝笑了:“好,爽快,我知道哥哥是個明白人。”他對那個欠債的老漢說道,“老爺已經答應免了你家債務,還不快道謝。”
王老漢很驚訝,有些不敢相信,接着喜出望外,急忙向王寶輝謝了又謝。他又向張雲燕和于輝道謝,如釋重負歡喜而去。
張雲燕本來對王寶輝就沒有好感,經此一事更覺厭惡,懶得再和他說話,随意客套幾句便離開王府。回到家裏,她對楊宏清說起此事,直言對王寶輝很反感,勸他離開這裏,省得和這種惡人打交道。
楊宏清也有同感,又有些無奈,王寶輝是結義大哥于輝的兄長,對自己還如此熱情,不好說三道四。再說,王家給了夫妻二人許多幫助,他們不能不顧其臉面離開這裏,隻能日後酌情而定。
于輝見他二人對王寶輝有些不滿,歎了口氣:“我這位表哥有時候是刻薄一些,我慢慢勸導吧。”
張雲燕和宏霞妹妹歡聚幾天,心情格外好,也很欣慰。
幾天來,她陪伴妹妹,該說的話語都說了多少遍,已經沒有多少話語可說,不過在妹妹身邊也覺得高興。宏霞妹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給她帶來喜悅。
雲燕太愛妹妹了,十幾年的離散之苦,讓她的心靈深受創傷,短暫地相聚也非常甜蜜。
于輝住下來,或與張雲燕等人相聚遊玩,或獨自出去走一走,很快活。
一天,張雲燕和楊宏清夫婦以及于輝,想到野外去散散心,還沒有出村便遇到那個欠債的王老漢。他欠王府的債務已經免除,理應高興,不知
爲何低頭抽泣,滿臉都是淚水。
張雲燕秀眉一皺,問道:“老伯,你又有什麽難心事呀?”
王老漢聽到有人問話,擡頭看了看,正是幾位恩人,急忙施禮:“不知道是你們,小老兒失禮了。”接着,他搖了搖頭,“唉,這日子沒法過了,苦了我女兒呀……”
楊宏清有些疑惑,問道:“王老伯,你女兒出什麽事啦?”
老漢擦擦淚水,歎道:“王老爺雖然免了我家債務,卻要納我女兒爲妾。我女兒死活不答應,我也不能接受。女兒要是真去了王府,二夫人也不會放過她,不死也會扒層皮,這不是……不是逼她去死嘛。唉,她要是死了,我也就随她而去了……”
張雲燕火氣騰地一下升起來,怒道:“豈有此理,真是要逼王老伯家破人亡呀。”
于輝也來了氣,恨道:“王寶輝,你做得太過分了,我豈能不管。此事交給我來辦吧,他要是一意孤行,我決不答應!宏清,你們先回去等我,就是逼迫,也要讓他斷了這個念頭。”說完,他憤憤而去。
張雲燕等人隻得回家等候消息。王老漢也随之而去,想聽一聽此事結果如何。
一頓飯的功夫,于輝匆匆而來,他滿臉喜色,一看就知道辦得很順利。果然,他告訴大家,王寶輝被他說得很羞愧,已經收回納老漢女兒爲妾的想法。
楊宏霞歎道:“小霞妹妹長得美若天仙,已被王老爺看中,會想着法占有她的。唉,此時雖然答應了,但是難保以後不會變化,小霞妹妹的命太苦了。”說着,她眼裏有了淚水。
于輝說道:“不會的,我已經對哥哥言明,日後要是再難爲他父女倆,我決不答應。”他又安慰王老漢,“你老人家放心吧,今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張雲燕聽說王老漢的女兒叫王小霞,心裏一動,立刻想起來,的确見到過王永順父女倆,還不止一次。尤其是王小霞,她對小霞妹妹的印象很深。
第一次是在祥雲寺,王小霞被孫衙内糾纏,又被渾天元聖抓去,雲燕冒着生命危險把小霞救回來。那次,她也見到了王永順,印象很淡薄。
後來,她又見到了王永順父女倆。那次,王小霞随同爹爹到遠方的舅父家探親,在舅父家的兩位哥哥陪同下去小廟上香許願,祈求神佛保佑王家,讓爹爹幸福安康。哪知,路上遭遇惡徒,她被兩個賊人強行帶走。
危難之時,杜曉天到來,出手相救,結果也被賊人抓住。要不是張雲燕及時趕來,杜曉天必死無疑,王小霞也必被糟蹋。
王永順向諸位道謝,心裏依舊忐忑不安,告辭離去。
張雲燕等人已經沒有心思出去遊玩,爲王寶輝的所作所爲悶悶不樂。
于輝見他們心情不好,提議去外地玩幾天散散心。
對此,張雲燕很贊同,也想陪妹妹高高興興地玩一玩。楊宏清在家裏呆得日久,很想到外面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