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蓮心情愉悅,就像要回到自己的家鄉一樣,看什麽都覺得很美,無論是樹木花草、莊稼蔬菜,還是雞鴨鵝狗、牛馬羊群,都那麽可愛。
馬車走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一個村莊,在一戶大門前停下來。這裏張燈結彩,一派喜悅的氣氛。
“妹妹,下車吧。”柴三郎跳下車,把楊寶蓮扶下來。
寶蓮看着偌大的宅院既吃驚又疑惑:“哥哥,這……這裏就是你的家?”
柴三郎笑道:“不是,這是我朋友的家,咱們先進去歇歇腳喝口水,然後再走吧。”
楊寶蓮跟随他進入院内,見裏邊各處紅燈高挂,窗花一新,彩綢結紮,喜氣洋洋,喜字和對聯都是新帖的,不但十分富裕,似乎還有喜事臨門。她有些不解,問道:“哥哥,他家裏如此熱鬧,是要娶親吧?”
柴三郎笑了:“妹妹說對了,所以我要先來此賀喜,免得失禮呀。”
這時,陳員外得報,已經出來迎接。
楊寶蓮見到陳老爺,才知道這裏就是陳家莊,原來哥哥的家就在這個村子裏。她就要回到自己的家了,心裏甜甜的,别提多高興了。
他們進到屋内閑談了幾句,陳員外便同柴三郎出去了。
楊寶蓮不知道他們有什麽事情,隻好在此等候。她一邊喝水一邊看着屋内擺設,家具全有,樣式不俗,暗自贊歎。
她不由得想起柴三郎的家,默默地笑了,盡管比不了這裏,那也是自己今後的家呀。她暗暗地歎了口氣,有幸遇到了如此可心的夫君,今生總算有了依靠,也有了住處,能安下心來過日子了。
過了一會兒,陳員外回來了,卻不見柴三郎。
楊寶蓮不知何故,問道:“我哥哥在哪裏?”
陳員外笑道:“他走了,明天再來。”
“咦,他怎麽不叫我就走啦?哥哥家在哪裏,我要去找他。”寶蓮說着起身要走。
“你就要成親了,怎能走呢。”
楊寶蓮很意外,又很嬌羞,低聲說道:“陳老爺,哥哥和你說……說了此事?”她以爲柴三郎今天便要迎娶。
“昨天已經說定,今日迎娶。”
“哥哥也真是,爲什麽不事先告訴我呀?”
陳員外一聽很高興:“這麽說,你答應啦?”
楊寶蓮更加羞臊,低下了紅紅的臉,說道:“我已經答應。”
陳員外如釋重負:“唉,早知如此,何必還偷偷摸摸的,多沒勁呀。”他又對寶蓮說道,“你先休息一會兒,然後讓人爲你穿戴起來,今晚便成親。”
楊寶蓮聞言深感意外,原來三哥是請陳老爺幫忙,要和自己在陳府成親,這些喜氣洋洋的裝飾都是爲她和三郎哥哥準備的。看來,三哥和這位陳老爺的關系真不一般呀。她喜出
望外,急忙道謝:“讓陳老爺如此操勞,小女子十分感激!”
“何出此言,我能和你在一起很高興。今晚,咱夫妻倆要喜度花燭了,你走了這麽遠的路,好好歇一歇吧。”
楊寶蓮吃了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滿臉的羞紅退得一幹二淨。她秀眼圓睜看着陳員外,疑惑地問:“什麽?我和你成親?”
“當然是和我成親,你怎麽會嫁給别人呢。”
“不對,我要嫁的是三郎哥哥呀!”
陳員外愣了一下,既吃驚又不解:“笑話,你們兄妹倆怎能結爲夫妻呢,豈不敗壞了風俗。”
“我們不是親兄妹。”
“啊,你們不是親兄妹?”陳員外很意外,更加吃驚,“壞了,恐怕真被我言中了,那小子和你在一起,怎能不做出那種事來。”他立刻動了氣,罵道,“那個混蛋要是占了先手,我就找他算賬!”
“我哥哥家在哪裏,快送我過去吧。”楊寶蓮見事情有變,臉色煞白慌了神,急于離去。
陳員外怒道:“我已經花銀子把你買回來,怎能走呢,可是花了大價錢呀。不管你是否已經破身,今晚都要和我成親。還好,五十兩銀子娶了你,也不算破費。”說完,他轉身離去。
接着,婆子丫環進到屋内,一邊勸說一邊幫助楊寶蓮梳理打扮。
楊寶蓮不肯就範,在掙脫,在撕扯,身陷牢籠已無法逃走,急得又哭又喊。她很不解,在傷心地哭泣:“三哥,你怎能這樣對待我呀,你不要我,也不能把我賣了呀,我可怎麽辦呀……”
婆子歎了口氣:“姑娘,柴三郎怎麽會娶你呢,他本來就是要把你賣給老爺的。”
楊寶蓮不死心,也不相信,三哥是那麽好的人,怎能做出這種事呢。她一邊哭泣一邊說:“不會的,三哥對我關心照顧,是我家的恩人,不會做出這種事來。他一定是被陳老爺逼得沒有辦法,被趕出陳府。”
“唉,你真是個傻姑娘,到現在還爲他說好話。我對你說實話吧,我家老爺想娶一房夫人,柴三郎看你長得俊俏,騙得你信任,便把你賣給老爺了。”婆子又道,“那小子圖的是銀子,不是你,不要執迷不悟了。”
楊寶蓮愣住了,問道:“你說的可是實情?”
“你已經是老爺的夫人,我怎敢騙你呀。柴三郎明天就來取銀子,到時候你去問他吧。”
寶蓮終于明白了,想不到自己最信賴的哥哥,還要托付終身的人,竟然是個黑心狼。她很憤怒,在傷心地哭泣。事已至此,她無可奈何,隻有哭泣,哀怨,悲憤,恐懼……
人們出來進去地忙碌,有的布置整理新房,有的準備喜宴,有的四處送請帖,有的客人已經登門賀喜,陳府裏一片忙亂。
宅院裏,除了楊寶蓮在悲憤地哭泣外,陳員外的三位夫人也心中不悅,不過,她們也沒有辦法,隻能跟着指手畫腳地做個樣子。
太陽剛落山,婚禮便開始了,陳員外穿紅袍戴紅帽,喜笑顔開地和新娘出來了。
楊寶
蓮并不順從,是被人架出來的,爲了不影響喜悅的氣氛,寶蓮的嘴已經被堵住,有紅蓋頭遮擋無人能看見。
司儀高聲喊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陳員外和被挾持的寶蓮行了大禮。
“二拜高堂!”
陳員外父母已經不在,請來族内長者代之。
他二人正在施禮,忽然有人喊叫,頓時人們亂起來,隻見幾個衙役撥開人群闖進來。
陳員外吃了一驚,問道:“各位官爺,你們來陳府有事嗎?”
“當然有事,這位新娘可是你搶來的女子?”
陳員外很意外,也很不滿:“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怎能言搶呢?”
“如果不是搶來的,爲什麽要捆綁新娘強行拜堂呀?”
“這……她……是有些不願意,可也是定了親的,如何拜堂隻是形式而已,我也是明媒正娶。”面對楊寶蓮,陳老爺無話可說,依舊在辯解。
“有人告發你強搶民女,速和我們去縣衙受審。”
陳員外慌了神,急忙取來和柴三郎所定的一紙婚約:“我這裏有婚約爲證,合理合法決非強搶。”
衙役看了看,喝道:“想不到,你原來是共犯,和柴三郎互相勾結強搶民女。如此說來,你罪上加罪,快走吧,恐怕一時不能回家了。”
陳員外聞言吓了一跳,戰戰兢兢地問:“柴三郎……他……他怎麽啦?”
“他是殺人越貨的強盜,有命案在身。你和他打得如此火熱,還強搶民女,是不是同夥呀?”
陳員外緊張起來,絕沒有想到會被罪犯牽連,還是人命大案。他急忙辯解:“各位官爺,可不敢這麽說,我和柴三郎沒有任何關系。”
“你娶了他妹妹,怎能說沒有關系呀?”
“我……我事先一概不知,和他們兄妹毫無關系。”
衙役哼了一聲:“你手裏拿的是什麽,不是與那個兇犯和親的證據嗎?”
陳員外吓得汗水流淌,想不到,證明自己清白的文書反倒成了罪證。他急忙解釋:“這……這是……是不知情的時候寫下的……”他很想說清楚,不能和兇犯有任何牽連,卻無法解釋,也無言以對。
衙役瞪着他,故意問道:“難道這是胡亂寫的廢紙嗎?”
“廢紙?啊……對,對,是廢紙,就是廢紙。”
“既然是廢紙一張,你要它還有什麽用,難道想留下這個罪證嗎?”衙役依舊瞪着他。
“啊……對,對,不能留,不能留。”在衙役點撥下,陳員外醒悟過來,急忙把那張文書撕碎了。
衙役們笑了:“看來你是個明白人,這個女子我們要帶走了。”
陳員外雖然心疼五十兩銀子,舍不得這位美貌的女子,但是爲了自保,不敢再争論。他擦了擦汗水,應道:“好,好,她和我陳府沒有關系,你們帶走就是。”
陳老爺如釋重負,恨不得讓罪犯的妹妹立刻離去,不要給陳府帶來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