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的确難料,路上,楊宏清沒有想到,一場禍事又向他逼來。
這件事和王秀峰及王秀雲還有關系,要從他兄妹倆說起。
那次,王秀峰和妹妹王秀雲要去連山縣投親,路遇石海和田峰等四個惡徒攔截。一番打鬥後,惡徒把王秀峰兄妹二人抓住,要殺了秀峰,強暴王秀雲。危急之時,張雲燕路過這裏,打跑了惡徒,救了兄妹二人。
大難過後,王秀峰兄妹二人來到連山縣,在表姐家裏住下來,一直沒有外出。
這一天,舅舅家的表姐白秀媛來信,說姐夫張志宏已經考取進士,即将去外地任知縣,要舉家搬遷。
王秀峰兄妹倆很高興,立即動身前往祝賀,和表姐夫婦歡聚一番。
他二人一路上很順利,平平安安地來到表姐家裏,親人相見都很高興。衆人相聚了十幾天,飽享了親情的溫暖。
不料,在張志宏要動身赴任之時,白秀媛病倒了。一家人慌了神,急忙請醫用藥,一時很難痊愈,倍感焦急。
家裏,除了王秀雲在照料表姐,還有一個女子整天幫助看護,讓秀雲輕松許多。
這個女子叫栾玉潔,說起來,她和白秀媛還有一段恩怨情仇,現在如同親姐妹一樣,關系很密切。此事需要交待清楚,不然有些事情會感到不知所以。
白秀媛既沒有姐妹又沒有兄弟,是個獨生女,家境不錯。她雖然是個獨生女,但是父母并不嬌慣,沒有嬌驕二氣。自小以來,在爹娘言傳身教下,她長大成人,既善良又溫柔,有一顆愛心。
在秀媛十二歲那年,不幸之事降到她身上,一次意外事故奪去了爹娘性命,她成了孤兒。
父母臨終前,因爲親戚遠在外地,一時無法見面,隻好把女兒托付給鄰居栾老夫妻。栾家視秀媛如己出,疼愛有加。
栾老夫妻有一個獨生女兒,就是栾玉潔。夫妻倆三十多歲的時候才得此女,十分溺愛。在爹娘嬌慣下,栾玉潔有些蠻橫無理。
玉潔比白秀媛大一歲,對這位妹妹沒有親近感,不但争搶吃穿,還像使奴喚婢一樣指使秀媛服侍自己。
白秀媛不能和姐姐争吵,隻得忍受,好在兩位老人對她很好,有了暖暖的親情。
在父母離世前,已經爲秀媛訂下婚事。男方家在外村,有良田幾十畝,車馬出入,牛羊成群,是個富裕戶。爹娘臨終前,把這門婚事托付給栾家,日後把秀媛嫁過去,也好終生有靠。
栾玉潔也訂了婚事,長大後便嫁過去。她的夫家在城裏,未來的公爹在布店裏當夥計,依靠薪水來維持生計,家境比較貧寒。
栾玉潔十六歲的時候,爹娘想給她完婚。栾玉潔爲此和爹娘争吵起來,決意不嫁。
原來,她已經偷偷見過未來的夫君,見家境貧寒,長得又其貌不揚,感到心灰意冷,一直愁容滿面。
事情真巧,有一天,她陪同村裏的姐妹去外村的親戚家,在那裏見到了白秀媛的未婚夫君,立刻被吸引住了。
那個年輕男子很俊美,風流倜傥,家境富裕。
回來後,栾玉潔要和白秀媛換親,可是爹娘不答應,一直軟磨硬泡,還是無法如願。她很生氣,發誓非那個男子不嫁,甯可獨守終生。
栾老夫婦很氣惱,又沒有辦法讓女兒改變心意,整天愁容滿面。
栾老漢操勞過度,又愁事纏身,一下子病倒了,救治無效撒手人寰。
此後,栾老太悲傷過度,被玉潔鬧得身心疲憊,盡管心有愧疚,也不得不答應女兒的要求。
栾玉潔總算如願以償,想一想嫁給那個俊美後生,能享受一輩子的福,心裏就像蜜糖一樣甜。她每天都是笑盈盈的,在準備迎娶之事,也在爲日後的生活籌劃,盼望能早日投入夫君的懷抱。
就這樣,栾玉潔嫁給了本是白秀媛的夫君,白秀媛嫁到了城裏原是栾玉潔的夫家,也就是現在的夫君張志宏。
白秀媛沒有到過原來訂親的夫家,也沒有見過原來夫家的人,隻知道夫家住在村子裏。如今,她嫁到城裏,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夫家什麽時候搬到這裏。
已經嫁到夫家,她不再多想,見相公正直本分,對自己很疼愛,公婆很善良,也很關心自己,非常滿意。
在貧寒的家裏,她盡管苦一些,操勞多一些,卻融入了親情中,爲家庭和睦感到欣慰。
世事真是難料,随着鬥轉星移,時間流逝,栾玉潔和白秀媛的人生大變樣。對此,她二人始料不及,别人更不會想到。
栾玉潔出嫁後,的确掉進了福堆裏,吃喝穿戴随其所欲。
不久,公婆因病相繼去世,這個家由他們小夫妻主持。
哪知,丈夫不務正業,整日吃喝嫖賭,大把大把的銀子不是揮霍就是輸掉,眼看着家境日漸衰落。
栾玉潔極力勸阻,不但沒有用,還要挨打受氣。
爲了償還賭債,爲了享樂,田産賣了,房屋賣了,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變賣了,最後還有還不清的債。
栾玉潔見夫君已無可救藥,這個家沒有辦法維持下去了,想離散回娘家,哪知道,她不但未能如願,還被相公用她頂了賭債,去人家爲奴。
玉潔悲憤已極,已身不由己,整日粗茶淡飯,勞累受氣,以淚洗面。
白秀媛是另一種光景。她和相公恩愛備至,和公婆一起操勞,供夫君讀書。
張志宏刻苦攻讀,立志奮進,接連考得秀才和舉人,最終考取進士,并出任知縣一職。張家終于苦盡甘來,一家人非常高興,秀媛更覺幸福。
栾玉潔和白秀媛兩姐妹怎麽會有如此翻天覆地地變化呀,難道是天意?
世事就是難料,她二人的命運可能就該這樣吧。
白秀媛雖然對玉潔很不滿,但是對姐姐沒有忌恨在心,得知玉潔姐姐的悲慘遭遇後,看到養育自己的栾家老母親,非常
痛心。
她和公婆以及張志宏商量後,用積攢的銀兩把栾玉潔贖回來,幫助她找了一位好夫君嫁過去。
因此,栾家母女很感激秀媛和張家。
白秀媛夫婦要走了,栾玉潔難舍難分,十幾天來一直在張家忙碌,和秀媛叙說姐妹之情。秀媛病倒後,她非常焦急,不離左右地服侍妹妹。
白秀媛醫治了十幾天,病情終于痊愈。張志宏和白秀媛辭别親人灑淚而去。
栾玉潔熱情地挽留王秀雲兄妹,把他二人接到自己家裏。
哪知,沒過幾天,王秀雲因多日操勞,又有了離别的傷感,也病倒了,請了幾位大夫醫治,不但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重。
王秀峰和栾玉潔等人急得團團轉,附近的名醫都請遍了,還是治不好秀雲的病。王秀峰和栾玉潔等人焦慮不已,暗自落淚。
後來,王秀峰見妹妹已難救治,隻得帶她坐車而去,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帶回連山縣,和親友們見一面。
一路上,王秀峰看着昏迷不醒的秀雲妹妹,心如刀絞,悲痛萬分,淚水在不時地流淌。
正走着,對面來了一個人。他見王秀峰如此痛苦,車上還躺着一人,知道有了難處。那個男子問道:“這位兄長,你爲什麽如此悲傷?難道她……她已故去?”
王秀峰看了看,這個人有二十歲左右,穿着幹淨利落,像個書生。
他眉頭緊鎖,歎道:“我妹妹盡管還有一口氣,也和死了沒有不同,想不到妹妹會遭得此重病……”
那個人的神情有所緩解:“原來是病人,能讓我看一看嗎?”
“你?你是做什麽的?”
那個人笑了笑:“我是大夫,讓我看看吧”
王秀峰有些意外,也信不過,此人這麽年輕,即使懂醫術,水平也是一般。妹妹病情這麽嚴重,那麽多經驗豐富的老大夫都沒有辦法救治,此人更不行了。
那個人解釋道:“不要誤會,我的确是大夫,沒有騙你。我出生于中醫世家,自小便随同爹爹學醫,診病醫治還有些經驗。她得了什麽病,怎麽會如此嚴重?”
王秀峰心裏一動,此人家裏世代行醫,或許還有經驗,不如讓他看一看,有一線希望也是好的。于是,他讓馬車停下來。
那個人上了車,看了看王秀雲的面色,又在左右腕部切了脈,查看了舌苔,輕歎一聲。他眉頭微皺,說道:“你妹妹病情的确嚴重,已命懸一線,很難救治。不過,我還是想試一試,盡力救她,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妹妹還有救嗎?”
“不好說,不過還有一點兒希望。”
“既如此,就有勞先生了,還望盡量救治小妹。”不管怎樣,也有了一點兒希望,死馬就當活馬醫吧。王秀峰把妹妹帶到附近的村莊住下來,請那個人診治。
原來,這位大夫是李忠義,他還在四處行醫,學習研究醫術。想不到,他路遇王秀峰兄妹,不知道有沒有回天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