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查看傷情後,搖頭歎息,已無法救治。事實殘酷,他不得不告知:“他傷得太重了,我也沒有回天之力。”
張雲燕不能放棄,一再請求,徐家母子倆也請用藥。
大夫又是一聲歎息,想了想說:“我給他用點兒藥吧,雖然治不了傷情,但是能止一止血,減輕一些痛苦,讓他安靜地離去吧。”
大夫眉頭微皺,也很傷感,把林佳祥的傷口清理幹淨,然後撒上藥粉包紮起來。
張雲燕焦慮難安,不敢相信大夫所言,祈盼哥哥能轉危爲安,盡快好轉。
大夫歎了口氣,深感惋惜:“他這口氣也難咽呀,必是心裏有事放不下。唉,難咽也得咽,他已經活不過今晚了,快準備後事吧。”說完,他搖頭歎氣,起身離去。
張雲燕悲痛至極,哭泣不止,已經六神無主了。
這時,村裏的狗叫起來,攪得人們躁動不安。
徐樹林急忙出去查看,很快又跑回來。他神情緊張,說道:“不好,村子外面很亂,好像來了不少人。”
“啊,可能是官兵,他們是來抓我的!”張雲燕吃了一驚,想背林佳祥逃走。
徐樹林急忙攔住:“不能走,你們也出不了村子,你哥哥傷得這麽重,不是去送死嘛。”
村子裏,喊叫聲砸門聲不斷地響起來,不時有孩子哭鬧。狗兒們也行動起來,你叫我吠地湊熱鬧。
徐樹林很緊張,有些慌亂:“不好,他們進村了,快到西屋去。”
張雲燕背起昏迷的林佳祥,随同徐樹林來到西屋,然後把哥哥放在床上,又用被子蓋好。
徐樹林拿來一條濕毛巾敷在林佳祥的額頭上,然後囑咐張雲燕:“他們要是來查問,就說他是你相公,得了瘟病,我是你哥哥。你不是本地人,口音不對,盡量不要說話。”
張雲燕滿臉悲憤,也做好了拼命地準備。她不擔心自己的生死,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卻害怕給徐樹林母子倆帶來禍事。然而,情況危機,已身不由己,她隻能随機應變,但願不要牽連徐家人。
徐樹林在張雲燕臉上抹了一把鍋底灰,又給她找了一身母親的衣服換上,叮囑不要出聲。他吹滅了油燈,和母親回到東屋裏。
附近,很快有了雜亂的腳步聲,接着院門被敲得山響,傳來了喊喝聲:“快開門!快開門!”當當的響聲令人心驚。
徐樹林打着哈欠走出來,問道:“誰呀?”
“快開門,我們要搜查逃犯!”
徐樹林打開院門,一邊系着衣扣一邊說:“我們正在睡覺,哪有逃犯呀?”
官兵們并不理睬,把他推開,見院子裏空空蕩蕩,便跑進東屋裏。他們看了看,隻有一個老人,問道:“老太婆,你家裏有沒有來生人呀?”
“沒有,隻有我和一兒一女,還有一個女婿。唉,女婿病得已經不行了,但願他能祛病消災活下來,否則,丢下我女兒一個
人,可怎麽辦呀。”
官兵們不再理睬,又來到西屋,圍着張雲燕不住地看着。他們有些懷疑,問道:“你是什麽人?”
徐樹林急忙說:“軍爺,她是我妹妹,因爲妹夫病重,傷心已極,幾天來不吃不喝變得呆傻了,問她也是白問。我妹夫得了重病,大夫說活不過明天了,已經爲他準備後事。唉,妹夫不在了,我妹妹可怎麽活呀,想不到……我家怎麽如此多災多難呀!”
幾個官兵見床上果然有一個病人,臉色煞白,兩眼緊閉一動不動,随口問道:“他得了什麽病呀?”
“他染上瘟病了,這病真厲害,前幾天還是好好的,說不行就不行了。我和妹妹也有些不适,不知道是不是也染上瘟病。唉,但願我們兄妹倆沒有染病,否則,我們要是不在了,老娘就沒有人管了,可怎麽活呀!”
官兵聽說是瘟病,吓得捂住鼻子跑出去,又到别處搜查。
過了很久,村子裏才安靜下來。
張雲燕看着奄奄一息的佳祥哥哥,滿臉都是淚水。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也是自己的未婚夫君,就要離開人世了,她心痛不已,哭泣不止。
雲燕舍不得把佳祥哥哥留下來,要帶他離開這裏,希望能找到一位大夫治好哥哥的傷,夫妻二人能相伴一輩子。
徐樹林搖了搖頭,歎道:“你帶着他四處奔波,也沒有落腳處,不但自己有危險,你哥哥也跟着受罪,還不如留下來,讓他安靜地離去呢。等到天亮,我去找幾個人,好好給他料理後事,也能報答一下黑龍白鳳的恩情。”說着,他眼淚流下來,在低聲抽泣。
張雲燕見佳祥哥哥奄奄一息,即将死去,知道已無法救治,心痛不已。她不忍心丢下哥哥,又不想給哥哥帶來更大痛苦,左右爲難,深感無助。
徐樹林還在勸說,徐母也不放心,勸雲燕把林佳祥留下來。
張雲燕看着佳祥哥哥,淚水流淌:“我的好哥哥,你是爲了救我死的,妹妹對不起你呀。你放心,咱家的仇我一定要報!”
徐家母子倆也在默默地流淚,心痛不已。
雲燕摸了摸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又是一聲歎息:“徐大哥,佳祥哥哥的後事就托付給你了,我身無分文,隻能讓你破費了。”
“說哪裏話,你有錢我也不要。妹妹,你放心吧,明天我就把佳祥弟弟成殓下葬。到了忌日,我就代你們去墳頭祭奠他。妹妹有難在身,正是用錢的時候,可是我也沒有錢給你,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張雲燕淚流滿面,拱手道謝。
徐樹林急忙還禮,囑咐道:“趁天黑,你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安身吧。路上,你要小心官兵,千萬不能再出事了。唉,林家怎麽會遭此大難呀……”
張雲燕眼含淚水看着佳祥哥哥,忽然想起哥哥在腿上刺的那隻燕子,于是拉起褲腿看了看。小腿上,有一隻雞蛋大的燕子呈現在眼前,很明顯。
她一邊看一邊摸,淚流不止:“哥哥,妹妹心疼死了,
是我害了你呀!你放心地去吧,此仇不報我枉爲人!”話語铮铮,擲地有聲。
徐樹林母子倆搖頭歎息,淚流不止。
張雲燕悲憤滿胸,擦了擦眼淚,發誓道:“大哥,以後咱們地下相見吧,到來世,我一定和你結爲夫妻。”說完,她戀戀不舍地走了。
夜深了,天上淅瀝淅瀝地下起小雨,風已經停了,田野裏一片寂靜。
張雲燕爲趙佳義和林佳雲的安危焦慮,一直在尋找打聽,幾年來始終沒有消息。從此,她獨自一人,浪迹天涯,爲百姓做些事情。
爲了躲避官府緝拿,她隐姓埋名改稱雲飛雁,張雲燕的名字再也沒有提起過。
張雲燕同情百姓,嫉惡如仇,一路上懲治惡霸,扶弱濟困,爲報張林兩家的仇恨,一直在準備,也一直在努力。
……
未婚夫君的死,又增添了撕心裂肺的傷痛和仇恨,張雲燕想起來就怒火填胸,悲憤不已。
然而,花太歲已死,這筆仇恨還要找誰報呀?佳義弟弟死在官兵之手,又找誰去報呀?
雲燕怒火難消,又很茫然,悲憤和痛苦的心靈備受折磨。她稍感欣慰的是,佳雲妹妹還活着,姐妹倆已經相見,又能續寫姐妹親情。
苦難的歲月已經過去,該說一說張雲燕尋找賽蛟龍報仇之事了。
雲燕在劉二指引下,急匆匆地來到卧龍湖邊。她讓杜府的家人們去樹林裏躲藏,然後縱身躍起跳進湖裏,尋找賽蛟龍爲曉天哥哥報仇,尋找哥哥的屍體。
卧龍湖的面積太大了,張雲燕東遊西奔到處尋找,沒有見到妖怪的身影。她秀眉緊皺,焦急地巡視,不知道該去哪裏尋找鄂魚精,也不知道去哪裏才能見到曉天哥哥的屍體。
湖水比較深,清澈透底。水草旺盛,展現着一片又一片的綠意,大大小小的礁石散落其間,添加了詩情畫意。在水草和礁石間,不時有魚兒遊弋,詩情畫意裏有了活的氣息。
湖中有幾個小島,其中一個面積很大,有平地,有隆起,被樹木花草覆蓋,好似翠綠的寶石一樣,十分秀麗。
這裏,有山有水,鳥語花香,如同世外桃源,又如仙境一樣,既典雅又幽靜。
張雲燕一邊遊一邊觀察,始終沒有賽蛟龍的身影,更加着急。
忽然,有兩個人從水草裏沖過來。他們手握兵器,相貌很兇,好似魚兒一樣暢遊嬉戲,其功夫之神奇,無人可比,一看就不是尋常之人。
其中一人臉膛發黑,腦袋光秃,長着滿臉的乍腮胡子。他身體粗壯,嘴巴很大,兩眼閃亮,令人生畏。
另一個臉色暗黃,也是那麽高大粗壯,頭發亂蓬蓬的,黃裏透紅,圓眼凸出,黑亮有神,令人不寒而栗。
黑臉者喝道:“你是何人,是什麽時候來到卧龍湖的?你鬼鬼祟祟,四處尋覓,到底想幹什麽?”
張雲燕看到湖裏有人,既意外又高興,立刻走過去,尋找賽蛟龍大有希望,能爲曉天哥哥報仇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