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彩雲眼睜睜要被欺淩之時,被那個女子救下來,十分感激。她依舊悲傷,驚恐的情緒還沒有撫平,柔弱的心靈仍在傷痛中。她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災難和險情,被折磨得身心疲憊,苦不堪言,脆弱的心靈有了滴血之痛。
“妹妹,事情已過去,不要難過了。”那個女子看着彩雲,有些疑惑,問道,“妹妹,你去哪裏了,怎麽弄得一身泥呀?”
此話又勾起了徐彩雲的傷痛和悲情,她哭泣道:“唉,我真命苦,昨天被賊人抓去,爲了逃命才弄得如此狼狽。想不到,今天一大早,又遇到那個惡人,險些被他欺侮,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呀?”
那個女子歎了口氣,對彩雲的不幸很同情:“想不到,妹妹年紀輕輕,竟然遭遇這麽多苦難。好了,都過去了,不要傷心了。那些惡人實在可恨,真恨不得把他們都殺光!”
徐彩雲秀眉微皺,依舊傷感:“那當然好,可是怎能殺得光呀。”
是呀,世道如此之亂,怎能把壞人鏟除幹淨呢。那些家夥如同青草一樣,有些枯萎了,又有新的長出來,是不會衰敗的。
對此,那個女子也很感慨,禽獸爲了生存,尚且捕食弱小者,人又何嘗不如此。爲了欲望,爲了享受,爲了追求,爲了一己之私……總會有人視王法于不顧,铤而走險,爲非作歹,欺人害命。
徐彩雲望着周圍的原野,在默默地歎息,還在爲自己的不幸傷心。
那個女子問道:“妹妹,昨天是誰把你抓去的?日後,我要是遇到那家夥,一定嚴懲。”
“唉,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那家夥年紀已大,十分厲害,要不是雲飛雁相救,我哪能活到現在,早就被他欺侮了,恐怕已經死在山林裏……”
那個女子聞言随之一愣,問道:“你見到雲飛雁啦?”
“見到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徐彩雲奇怪地看着這位恩人,不由得問道,“姐姐,你也認識雲飛雁?”
“豈止認識,我們兩個還是姐妹呢。她現在何處?”
“我逃走的時候,飛雁姐姐正和那個賊人打仗,不知道是什麽結果,她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她與何人厮殺?”
“就是抓我的那個人。那家夥可兇了,不但長得吓人,本事也極大,雲飛雁也打不過他。唉,姐姐千萬不要出事呀……”說話間,徐彩雲憂心忡忡地望着遠處,心裏在默默地祈盼。
那個女子也很擔心,俊俏的臉上露出愁容。
徐彩雲忽然想起來,說道:“聽飛雁姐姐說,那家夥叫渾天元聖。”
“啊,是他!”那個女子驚叫起來,那顆心瞬間懸到了嗓子眼。
這個女子是誰呀,怎麽會和雲飛雁親如姐妹呢?
原來,她是女俠嶽小梅。小梅意外聽說張雲燕有危險,遭遇的是無比兇惡的渾天元
聖,怎能不爲姐姐的安危擔心。
嶽小梅把徐彩雲送回家去,受到徐老爺熱情招待,吃過飯才離去。
一路走來,她依然爲雲燕姐姐的安危擔憂,心中焦慮忐忑不安,在默默地祝願姐姐能逃脫老賊之手。
下午時分,起風了,雲彩也越來越多,看樣子要變天,會有一場大雨。
嶽小梅默默地歎息,此事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厮殺早已結束,如何擔心都沒有用了,但願姐姐安然無恙。
且說張雲燕,她爲了救徐彩雲,被渾天元聖追殺,險情連連。她和老賊打打跑跑,四處躲避,在夜色中,有樹林遮掩,總算有驚無險逃脫兇神糾纏。
天亮了,雲燕在路邊的飯館裏飽食一頓,又開始尋找鐵蛋。她一路奔走打聽,依舊沒有鐵蛋的消息。焦慮、悲憤、失望、仇恨……複雜的情緒纏繞着雲燕,她很無奈,又很無助。
張雲燕看了看天,時間已經不早了,想到縣城打聽一下,并在那裏住一宿,明天再繼續尋找鐵蛋。
她見路邊有一個農夫在喝水歇息,便過去問道:“這位大哥,縣城還有多遠呀?”
“還很遠呢,要走半個多時辰吧。天這麽熱,喝點兒水歇一歇吧。”
“謝謝了!”雲燕接過碗來,一邊喝一邊說“看莊稼的長勢這麽好,今年的收成一定不錯。”
“看上去是個好年景。”那個人歎了口氣,又道,“收成再好也吃不飽呀,去了交租也剩不了多少,老百姓的日子難熬呀。”
一路上,人們都在田裏忙碌,在爲心中的希望揮灑汗水。
張雲燕正爲找不到鐵蛋煩惱,望着窮苦的人們更加郁悶,感到自己如此虛弱無能,無法幫助勞苦大衆擺脫困境。她歎了口氣,施展輕功向前奔去,來到一條大道上才放慢腳步。
這條路彎彎曲曲,順着山腳向前延伸,此時難得見到行人。
忽然,身後跑來一輛馬車,除了車夫,上面還坐着三個大人。在他們中間,有個孩子被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兩隻大眼睛。
張雲燕看了看孩子,見那雙渴望的眼睛滿含淚水,緊盯着自己,有些奇怪。她過去問道:“這個孩子怎麽了,爲什麽包裹起來呀?”
車上的人看了看雲燕,說道:“孩子病了,要到城裏找大夫。”
那個孩子看着張雲燕,一邊掙紮一邊嗚嗚地哭起來,卻不說話。
大人們瞪起眼睛厲聲呵斥,把孩子緊緊地抱住。
張雲燕疑惑難釋,問道:“孩子得的是什麽病?”
幾個大人有些煩,瞪着雲燕,說道:“是瘟病,你快走吧,不要傳染給你。”
孩子動不了,眼巴巴地看着張雲燕,淚水流淌不住地哭泣,還是不說話。
雲燕搖了搖頭,不再多問,心中的疑惑依舊不解。
那幾個人不再理睬雲燕,催促車夫加快速度,馬車随即跑走了。
張雲燕心裏總是靜不下來,那雙渴求的大眼睛
好像還在眼前流淚,很心痛,又很無奈,沒有能力幫一幫可憐的孩子。
忽然,她心裏一動,覺得孩子的眼神有些熟悉,在哪裏見過呢?
雲燕一邊走邊想,還是記不起來。她默默地歎息,又很同情:“那個孩子太可憐了,怎麽得了這種要命的病呢,爹娘會心痛死了。”
張雲燕已經被鐵蛋失蹤攪得心緒難安,又見到将要病死的孩子,更加心煩意亂,不時地搖頭歎氣。
她看着旁邊的山坡,樹林密布,鳥兒飛鳴,很幽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想把胸中煩悶的情緒都吐出來。她不再去想這件煩心事,又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
路邊,散落着一些野花,有的正含苞待放,有的已經張開笑臉,顔色不同,清香豔麗。
張雲燕立刻站住了,看着那些粉紅色的花兒,姣容露出了微笑。
不用說,雲燕睹物思人,又想起了佳祥哥哥,想起了和未婚夫君兒時的美好情景。
雲燕走過去,摘了一朵粉紅色的花兒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清香浸人肺腑,又無聲地笑了。她把花兒戴在頭上,又摘了一朵花戴在另一邊,随着笑容散去,便是一聲歎息,陷入了思念中。
張雲燕爲失去佳祥哥哥心痛,爲失去美好的愛情悲傷,對惡霸花太歲憤恨不已……
她思念未婚夫君,渴望失去的愛情,如果佳祥哥哥還活着,早就和哥哥結爲夫妻,此時也有了兒女,還不止一個,一家人該多幸福呀……
心愛之人失去了,美好的愛情失去了,無法追回,無法讓時間倒退,滴血之痛早已深深地刻在心中,将伴随今生。
佳祥哥哥是她最愛的人,和哥哥的愛情是最渴望的心願,卻被塌天大禍擊得粉碎,要想圓了此夢,隻能于虛無中。
張雲燕思念未婚夫君,不由自己地聯想到了釋空,那位佛門恩兄在她的心中已是佳祥哥哥的替身。雲燕很想聽到和未婚夫君相似的話音,很想和釋空伴随今生,來安撫滴血的心靈。
然而,釋空和佳祥哥哥一樣,也無法進入她的現實生活中,要想圓了此夢,還是要在虛無中。
雲燕默默地歎息,眼裏有了淚花,佳祥哥哥永遠離去了,釋空也不屬于自己,美好的愛情破碎了,幸福的家庭失去了,可愛的兒女也都成了虛無的夢……
忽然,張雲燕神情一震,頭腦裏閃現出了另一種情景,有了另一種心情。原來,她想到可愛的兒女,不由得聯想起方才見到的那個有病的孩子,接連歎了兩口氣。那個孩子那麽小,竟然得了要命的病,太可憐了。
雲燕爲那個孩子傷感,有了憐愛之情,又無法救治可憐的孩子,很心痛。
她已經爲鐵蛋失蹤焦頭爛額,不想再爲那個孩子傷痛,因爲毫無用處,隻能增添煩惱。可是,那雙流淚的大眼睛總是揮之不去,似乎渴望的眼神正盯着自己,她心緒煩亂無法安甯。
突然,一個念頭冒出來:那個孩子是不是鐵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