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鳴不知道牟正剛剛經曆了什麽,但是從對方的臉色中,可以判斷出,自己的猜測并沒有錯。
于是,他說:“我說了,你太小看這裏的主人了。”
出口兩側,持槍的人走進來。
沒有出乎吳鳴的意料,他們的槍口對準了牟正。
吳鳴很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這些人對他根本沒有惡意,那如同羅網一般籠罩高天的濃濃威脅之感,隻在情況未明時出現了一瞬間,而後便消失無蹤。
可想而知,這些人是拳館的打手,而不是牟正的手下。
“那就一起死吧!”
牟正徹底死心,目光冰冷,環顧一圈,收斂情緒,臉上浮現出瘋狂之色,沉聲道:“我答應了,要替我兄弟報仇。”
他從懷裏摸出一個遙控器,上面有且隻有一個紅色按鈕。
吳鳴臉色一變,想到牟正之前提到過的,他讓人在這附近埋了炸藥,足以夷平這裏的炸藥。
牟正狂笑:“一起死吧。”
“那是炸彈!”
吳鳴爆喝,提醒身邊跟自己一夥的打手,催促道:“快開槍,不要讓他按下引爆器。”
如果讓觀衆知道,拳館四周被埋了炸彈,那一定會引發極大的混亂。
不過,吳鳴倒是不怕他們的對話傳出去。
他老早就發覺,擂台上的擴音器被盡數關閉,任何聲音都被局限在擂台,也就不怕觀衆們發覺不對勁。又結合這些持槍打手的出現,他知道這是拳館内部操作。
他甚至覺得,姜松等人,極有可能從一開始就掌控着局面。
不過,炸彈畢竟是炸彈!
萬一姜松等人沒預料到這個情況,真讓炸彈在地下拳館炸開,他們豈不是會死得很冤?
所以,吳鳴要盡力避免這一情況。
然而,在他提醒後。
持槍打手們來不及反應,隻來得及變臉。
扳機還沒扣下,牟正就已按下紅鈕。
畢竟,牟正身爲尋常人中少見的高手,就算受了重傷,可還是不至于連按個按鈕都費勁。
咔!
紅色按鈕被按下。
轟!
巨聲響徹,火光噴發,擂台被整個覆蓋,絢麗的光芒,充斥在吳鳴眼前。
吳鳴臉色先是一變,随即,看着擂台四周角落,噴射出的煙火般的光芒。
他立刻分辨出,這正是慶祝晚宴或者婚禮上慣用的煙花後,又露出古怪的表情。
看向牟正,好像在問:這就是你的炸彈?
咔!
咔咔咔咔咔!
牟正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實,連續按動手上的遙控器,卻什麽效果都見不到,周圍的煙火倒是噴得更猛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親手裝上的炸彈呢?”
牟正滿眼滿臉的不可思議。
氣急攻心,一口老血哽在喉中,幾欲吐出來。
緊跟着,打手們回神,收好手裏的槍,連忙把牟正和牟威兩兄弟拖了下去。
至于周海,他從吳鳴打敗牟氏兄弟後,一直沒有反抗。
就連現在,一切結束,打手們給他上手腳铐,他都從善如流,隻是在臨走前,深深看了吳明一眼。
沒有人注意到,在周海經過吳鳴身邊時,吳鳴耳朵一動,不經意的回頭,與正好盯了他一眼的周海對視。
目光相觸,像是有了一句交流。
周海收回目光,露出淡淡的笑容,仿佛确定了一件事情。
至此,整場事故,處理完畢。
主持人适時地走了上來。
他臉上帶着如沐春風的笑容,朗聲道:“各位觀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的死鬥現場出了點情況,導緻雙方選手未能分出勝負,暫時以平局論處,各位在選手上的投注,我們會如數退還給大家。這是我們的拳館的失誤,拳館将爲此負全責,還望各位觀衆老爺原諒。”
“狀況?”
“到底是什麽狀況,你來講解一下,剛才發生了什麽?”
觀衆高喊。
“這就說來話長了。”
主持人不慌不忙,在擂台和觀衆們談笑風生。
吳鳴悄無聲息的下台。
剛離開出口,就被人攔下,随後被這人領到了辦公室。
這正是他此前,跟随林飛鴻離開的地方。
姜松、楊震和萬意,三人仍在喝茶閑談,似在等他到來。
“師父。”
吳鳴到達後,目光定定的看着姜松,緩緩開口:“剛剛發生的事情,您就不想解釋一下嗎?”
姜松淡淡道:“你想聽什麽解釋?”
吳鳴說:“剛剛發生的那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掌控當中?”
姜松點頭:“不錯。”
吳鳴疑惑:“爲什麽?”
姜松回答:“這隻是個巧合。一開始,這個計劃裏本沒有你,但因爲你今天闖的禍,鬧得不可開交,恰巧又跟我們在一起,所以這個計劃便多出了你。當然,也算是對你的臨時考核。”
吳鳴再問:“那我通過了嗎?”
姜松颔首:“當然。”
吳鳴聽了,既恍然,又默然。
跟姜松的這幾句對話,解開了他抵達拳館後,心裏一直以來的疑惑。
簡而言之,姜松等老狐狸,很早就洞察了牟正的計劃,于是便想到了引蛇出洞,再一網打盡的主意。沒想到臨了,計劃實施當天,吳鳴出了狀況,姜松略作思索,就順便把他帶來拳館,并且讓他成爲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也用以作爲考驗他的題目。
結果很明顯,吳鳴爲這份考驗,做出了近乎完美的答卷。
吳鳴想了想,心裏又不可遏制,冒出一個問題。
姜松見他眼神閃爍,笑道:“我知道你在好奇,我爲什麽要這麽考驗你。”
吳鳴點頭,也不避諱,懇求道:“請師父解答。”
“簡單來說,你今天經曆了兩件事情。其一,是爲你父親複仇,打傷了李齊,得罪了李自華;其二,是替拳館解圍。”姜松一邊指點他,一邊笑着問道,“怎麽樣,現在心裏有什麽想法?”
想法?
吳鳴沉吟片刻,露出苦笑。
經過姜松這麽一說,他高度集中的精氣神,才突然松懈下來,心裏浮現出一絲恍如隔世的感慨。
毫不誇張的說,迄今爲止,他這十八年來的生活,除卻四個月前的那次意外,還沒有今天晚上這幾個小時過得刺激。
姜松見狀,等他回答。
吳鳴想了想,老實說:“經過今天這兩件事,有種置身新世界的感覺。”
姜松笑道:“孺子可教。”
吳鳴不解:“恕自己愚鈍。”
“江湖!”
姜松收斂笑容,緩緩道:“我要你知道,這就是江湖!小子,置身江湖,你猶如水裏的魚,看似自由穿梭,不受拘束,實際江河裏暗流湧動,每條魚都免不了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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