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
楊玉環已經來到盛世長安三年了。
從楊玉環第一天來到長安,展露絕世琴藝開始,整個盛世長安都被驚豔了。
纨绔子弟,好色之徒,隐然是十八歲以下,這一代長安貴族子弟領頭人的崔炎自然也不例外,陷入了對楊玉環瘋狂的迷戀和追捧中。
這三年之中,楊玉環的每一場演出,崔炎都沒有落下。
即使并不是出身豪門,但她待人接物的禮儀氣度,都毫無瑕疵,比真正的貴族還要貴族。
她的身上充滿了東方女性溫柔甯定的特質,長裙飄帶,嫣然若仙。
在任何時刻,她都是一副淡然恬靜的樣子,有種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高遠。
崔炎從未見過她有情緒的樣子。
然而現在,爲了這個賤民,她居然生氣了?!
爲了維護他,居然還敢威脅高貴的自己?
琵琶弦上流淌出來的銳利光芒告訴了崔炎它絕不僅僅是彈奏的樂器,而是由強大破壞力和危險性的魔法武器。
這種像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的無從反抗感讓崔炎清楚明白到一個事實:
家族調查的沒錯,楊玉環不僅傾國傾城,曲藝高絕,更是一個至尊星耀段位的強者!
十八歲,至尊星耀!
這種實力,完全吊打長安内所有自以爲是,自命不凡的纨绔大少了。
僅僅三年,無千年沉澱的名門望族支撐,就能在權力中心的盛世長安紮根,擁有如此之高的聲望和人氣,不僅僅是因爲她的美麗,更因爲她的實力。
在大唐數千年的曆史中,她崛起的速度,僅次于女帝陛下和劍仙殿下。
正因如此,崔炎才更要趁她沒徹底成長之前超級強者之前,不顧一切代價奪取她的芳心,這樣的話,就能大大提升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甚至超越那個自小就無法望其項背的哥哥,成爲家族的繼承人也說不定。
懷着這種功利的想法,楊玉環早就被崔炎視爲禁脔。
這三年之中,崔炎費盡心思,摸索楊玉環的生活習慣,興趣愛好。
得知楊玉環每天除了努力練琴外,唯一的愛好就是閱讀劍仙殿下的詩歌以及每天深夜都會來到劍仙殿下的雕像下瞻仰。
所以崔炎深夜才會在這裏蹲點,想着和楊玉環來一場浪漫的邂逅。
爲了這場浪漫的邂逅,崔炎可是足足謀劃了一年多,把楊玉環所熱愛的,劍仙大人的每一句話,每一首詩,統統背熟,精心準備了一份既能凸現自己才華氣質,又能讓對方感到愉快的台詞後,才信心滿滿的出現在楊玉環面前,準備一舉奪得她的芳心。
或許在修煉上崔炎的天賦并不算拔尖,可在泡妞這一方面,他自認爲不會輸給任何人。
多年來,隻要是崔炎看得上的,就沒有他泡不上的。
憑借出衆的樣貌,顯赫的家世,加上深沉的心機和甜言蜜語,崔炎無往不利,屢試不爽,禍害了不少女。
像楊玉環這種雖然琴藝高絕,天賦過人,但畢竟也是一個少女。
少女的心理還沒有足夠成熟理智,生理卻在激素的影響下飛速成熟,這種思想跟不上身體變化的莽撞青春期,最容易意亂情迷,做出錯誤的選擇。
少女最難抵擋的就是浪漫與甜言蜜語了,隻要贊美她們想聽的,做讓她們感到浪漫的,就很容易讓她們放下戒備,一步步侵占她們的身心。
天賦越高的人,在其它方便可能會存在一些不如常人的短闆,像楊玉環能有如此高絕的琴藝,就說明了她将大量的時間花費在練琴上,這種生活單調,從未在風月圈混過的少女,最容易被男人的甜言蜜語攻陷了。
所以,崔炎今晚有着非常大的信心能博取楊玉環的好感,卻沒想到,被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子捷足先登。
冰清玉潔,拒人于千裏之外,來到盛世長安被無數貴族子弟觊觎相約,從沒傳出過绯聞的玉環女神,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他抓住了玉手!
更可恨的是,爲了這個卑微低賤的小子,她居然還不惜得罪自己,撫琴威脅。
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一直有着高高在上優越感的崔炎憤怒不已,這憤怒被他很好的壓抑着。
沒有男人會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展露出暴躁易怒,陰暗醜陋的一面。男人的本性更傾向于将強大,優雅,高貴的一面展現在女人面前,哪怕這些是虛僞的。
楊玉環如此喜歡劍仙殿下,肯定也是喜歡殿下那種正直善良,潇灑不羁的類型。
所以,即使心中已經暴怒不已了,崔炎故作偏偏風度地問:“玉環小姐,你這是幹什麽?”
“我隻是想告訴你,貴族的精神是鋤強扶弱,而不是恃強淩弱。虛懷若谷,寬容大量才是貴族應有的修養和氣度。崔氏是帝國頂級豪門貴族,我想,作爲崔家嫡系,第二公子的你一定有這種貴族的精神和氣度,不屑于跟一個青銅段位的平民斤斤計較吧?
菲奧娜不卑不亢地說道,冰冷的神态帶着凜然正氣,她的話從最好的角度切入,正中要點。讓崔炎難以拒絕的同時又顧全了他的面子,甚至讓人心理上覺得不去計較好像的确是一種高貴的精神和修養。
楊玉環很清楚,榮譽才是貴族最重視的東西,說穿了,就是面子。它比法律還有力量,比權勢還受人追捧。人們追權逐利,無非是爲了讓自己有面子。
語言交際的最高明方式,就是能切中要點,在達到自己目的同時顧全了别人的感受,甚至讓别人感到愉悅。
崔炎倒沒想到,平時拒人于千裏之外,雖然超級巨星,卻極少在貴族圈子中應酬,一心練琴的楊玉環居然有如此厲害的詞鋒和出色交際能力。
楊玉環這番話讓崔炎明白了,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絕色少女,并不是像帝都那種膚淺幼稚,容易被甜言蜜語欺騙的低情商刁蠻千金。
這是一個高情商的女子。
高情商的女子,或許并不都具備過人的天資,但她們都有着堅定的意志,明确的目标。她們樂觀積極,是奮鬥型女性,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堅持自己的夢想,不斷去努力,時刻将自己處于一種最能取得成功的狀态中。
這種女性,最明顯的特質,就是不會被男人的甜言蜜語欺騙。
僅僅隻有美色的技藝,隻會被人當做花瓶。沒有高情商作爲支撐,是絕對不能在關系複雜的娛樂圈中脫穎而出,成爲超級巨星的。
像魏國的貂蟬爲什麽能在全世界有如此之高的知名度?
除了魅惑天下的容貌,獨領風騷的舞技外,那種高情商才是她在男權世界裏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根本原因。
崔炎狹長的眼睛眯了眯,望着楊玉環那散發着魔法光芒的琵琶,說道:“如果我非要跟他計較呢?”
楊玉環淡定又堅定地說道:“那我就先跟你計較。”
“跟我計較?”崔炎愣了愣,沒想到楊玉環爲了這個小子居然這麽堅決,而且一點面子都不留給他,心中的妒忌與暴怒使他那極力裝出來優雅之态已經不自然起來。
“你的意思是,你爲了這個賤民,不惜得罪我,得罪我們崔家?”崔炎的話語中已經隐隐有了威脅之意。
楊玉環精緻的面容越發冰冷,“得罪你,不等于得罪崔家,你那天賦過人的武癡哥哥崔清或許還可以代表崔家,就憑你,還代表不了崔家。”
崔炎的臉色猛然一變,優雅已不複存在。
他已經給楊玉環扣上了得罪崔家這頂大帽子,卻沒想到她如此聰慧,一針見血的準确紮中了他内心最深處的痛點:
崔炎雖是崔家嫡系,卻不是長子,而是二少爺,上面還有一個天賦過人,同父異母的哥哥崔清,在長安貴族圈子中有着極高的聲望,也是崔家最寄予厚望的繼承人。
如果沒有意外,崔炎永遠隻能被他的哥哥壓着,無望家主之位,活在他哥哥的陰影之下,這對有野心的崔炎無疑是最大的痛。
崔清以爲,有着高情商,在外人的印象中一向溫柔恬靜,有着古典東方美女特質的楊玉環必定會給他幾分面子,按照貴族社交那種虛僞的流程走。
可是卻沒有想到,楊玉環不僅沒有按照貴族表面虛假和善的那一套走,她的話語态度堅決,不留情面,像一個野蠻人一樣把貴族那層色彩斑斓的虛僞玻璃打碎,字字誅心,句句紮心。
這種一針見血的誅心之言讓一直習慣了被人奉承拍馬屁的崔炎無法習慣,所謂愛的有多深,恨得就有多深,被一直視爲禁脔的楊玉環如此不留情面的對待,崔炎那淺薄的涵養再也無法掩藏内心的憤怒。
偏偏他又不能對楊玉環動手。
不是因爲有着不能對女人動手的良好素養,而是他深知,自己根本就不是楊玉環的對手。
欺負弱者是不道德的,欺負強者是不明智的。
崔炎沒有道德,但那種保全自身的明智還是有些的。
既然那層色彩斑斓的虛僞玻璃已經被打碎,崔炎也不再惺惺作态,徹底撕破臉皮道:
“看你對這小子這麽堅決的維護,你應該跟他好上很久了吧?呸,在人前一副典雅聖潔的樣子,私底下也不過是一個包養小白臉,貪戀美色的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