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大陸,三分之地,魏國。
他站在山崖上,負手而立,狂風将他的衣袍吹得獵獵起舞。
滄海,倒映在他那血紅色的瞳孔中。
沒有桀骜狂放的表情,沒有侵淩天下的威嚴,他的表情靜靜的,他的身姿也是靜靜的。
他就這麽靜靜的觀看着滄海,卻有種說不出的氣勢。
整個海浪咆哮的滄海,都似乎匍匐在他平靜的氣勢下。
他的氣勢并不淩厲,可在他的身上,有一種濃烈的,狂風也吹散不了的氣息,讓人根本不敢與之靠近。
隻有上過戰場,沐浴過血腥,見過無數白骨屍骸的人才會明白,這是死神的氣息。
究竟要殺過多少人,飲過多少血,才能擁有這樣的氣息?
他的旁邊,一把劍插在地上,海邊的狂風,根本吹不滅劍上燃燒的熊熊火焰。
這是一把形狀怪異的劍,比普通的劍長得多也寬得多,劍身内部隐隐有鮮血流動,那是由無數敵人鮮血凝聚而成的精華。
這是一把會吸血的劍,兇名響徹整個大陸。
比劍的名聲更響亮更讓人畏懼的,是它的主人——
鮮血枭雄,曹操。
※※※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裏。
幸甚志哉,歌以詠志。
曹操負手而立,靜靜的觀望着滄海,雄偉的太陽,皎潔的月亮,燦爛的星河,都仿若出自滄海裏,在海裏載浮載沉。
與其說他在觀滄海,倒不如說他在欣賞整個瑰麗浩瀚的王者大陸。
天下,是他志在必得的東西,他要成爲制定天下秩序的那個人。
阻擋他制定天下秩序最強大的那個人,就是女帝武則天。
狂風将他的衣袍,發須吹得獵獵舞動,望着滄海盛景,想着即去長安參加盛典,有極大概率殺死女帝,平日裏古井無波的心境此刻有着難以抑制的高興,就像海面上翻騰的浪花。
可即便狂風吹風,心中高興,他身上那股氣息并沒有稍稍減弱。那是一種平靜但濃烈的煞氣,讓普通人根本不敢稍稍靠近。
普通人不敢靠近,但他卻很随意的走到枭雄旁邊,共同觀望滄海。
他,不是普通人,是神。
戰神。
呂布。
将近兩米高的威武的身軀,身穿厚重铠甲,頭戴鳳翅紫金冠,手持方天畫戟。濃密粗犷的眉毛,強硬的鷹派臉孔,他将‘戰神’這個概念诠釋的淋漓盡緻,戰神這個詞,就好像是爲他打造的,他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未嘗一敗。
他驕傲,自大,狂妄,因爲他有驕傲自大狂妄的實力。
哪怕是對面枭雄,他的臉上,也沒有絲毫敬畏。
他堅信自己有一天總能超過曹操,因爲他還很年輕。
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
“什麽時候出發去長安?”呂布直接開門見山道,沒有多餘的廢話,完全是最直接的軍人風格。
“等下就出發。”曹操回答道。
呂布那剛硬的臉毫不掩飾不屑和嘲諷,道:“在我看來,以高端榮耀戰力決定大陸走向這種做法,實在太無趣。戰鬥就是戰鬥,跟戰争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向往的,是以千萬人血河成流的大型戰場,隻有經過戰争,才能獲得最徹底的勝利。爲了殺一個女人,各大帝國榮耀王者傾巢而出,榮耀二打八,就算赢了,也不光彩,這樣豈不是堕了你枭雄的一世英名?”
“枭雄?英名?”
曹操轉頭,血紅色的眸子凝望呂布雖然線條剛硬,但實際上還很年輕的臉,“在政治的鬥争裏,沒有英雄,也沒有枭雄。有的,隻是勝利者和失敗者。”
“隻要女帝一天不死,那麽東方諸國,都要承受來自大唐鐵騎的莫大壓力。你沒見過女帝,也沒與女帝博弈過,她的可怕,你體會不到。”
呂布不屑道:“一個女人,能可怕到哪裏去。”
濃濃的大男子主義。
王者大陸崇尚強者,鄙視弱者。在這個以武爲尊的世界裏,整體上來看,男性的平均實力要比女性高出一大截,因此,這也是一個以男性爲主導,男尊女卑的世界。
如果不是女帝橫空出世,将所有男人踩在腳下,那麽這種觀念和趨勢隻會越來越不平衡。
呂布從小就天賦奇高,沒有遭遇過任何挫折,在成長爲戰神的過程中,不斷有女人投懷送抱,他的身邊,從來不缺一些阿谀奉承的谄媚女人,因此,他也養成了極爲苛刻的大男子主義。
“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是美麗又強大女人。”
曹操警醒道:“人最容易失敗的,就是在自己看不起的事物上。你這麽瞧不起女人,說不定以後就栽在女人的手裏。”
呂布好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如果跟他說這番話的不是枭雄曹操,那麽他一定會将對方的頭擰下來。
“對我來說,力量才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東西,它能讓我受到崇拜與敬畏,能讓我強行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毀滅我得不到的東西,更能登臨高位,開創功業。至于女人,隻不過是力量和權勢的附屬品,隻是一種錦上添花的東西。如果女人是花,那麽權勢和力量就是錦。錦上能添花,但花上卻不能繡錦。男人跟女人的地位,就是錦與花的定位。”
曹操無奈搖了搖頭,這個‘戰神’,實在是太自負,也太年輕了。
年輕,自負,就意味着沒有真正的大局觀看清這個世界,他的一生實在太過順利,順利到沒有任何挫折,他還沒跟世界上那些站在巅峰的存在交手過,未曾嘗過慘痛的失敗,所以也就養成了狹隘的格局。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呂布,你這樣自我孤傲,毫無情趣,是得不到貂蟬的心的。”曹操說道。
“得到她的心幹什麽?那東西太複雜,我隻要得到她的人就夠了。”呂布剛硬的臉綻放出一個野性的笑容,“隻要你同意,我立刻就可以強行得到她的人。”
曹操那雙深紅色的眸子盯着呂布,警告道:
“隻要我活着一天,隻要貂蟬在我大魏國土内一天,她就可以按自己的意志自由的生活。我決不允許有人用任何強迫的方式得到她,她的風華絕代的容顔确實讓人垂涎,可她的才華和智慧也值得讓人尊重。能在衆多占有欲旺盛的強權男人身邊左右逢源,八面玲珑,把男人哄的團團轉卻不被男人束縛,這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絕世舞姬,世界上也就隻有她一個了。她和你一樣,對我來說,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價值,除非她自己願意,否則我不會讓她成爲任何男人的附屬物,包括我自己。”
呂布問道:“難道你對她就沒有心動?”
敢當面問曹操這種話的,也隻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戰神了。
“心動當然是有的。”曹操負手而立,俯瞰整個滄海,“但相比女人,這個天下,更讓我心動。”
“所以,爲了得到這個天下,女帝,必須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