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院，通天塔頂。

萬裏高空之上，本應該罡風肆虐，然而此刻，通天塔頂上，卻沒有一絲風。

沒有雲，沒有風，天青的可怕。

似乎整個天地，都在爲老夫子與李白即将到來的戰鬥而屏息。

老夫子雖已經白發蒼蒼，但整個人身上，沒有任何老态龍鍾的迹象，精神矍铄，腰肢筆直，雖然長并不高，卻散發着山嶽般的迫人氣勢。

隻有真正站在世間第一強者面前，直面他那如山嶽般的氣勢，才知道他有多麽的可怕。

荊轲雖然是王者級實力，但是每次迎着夫子那種自然而然散發出的上位強者威勢，總會有一種莫名的不自在感，此刻看到李白在直面夫子的情況下，居然能面不改色，氣度出衆依然，不由得心中暗贊。

李白沒有看莊周，鲲寶寶，夢奇，也沒有看戴着死神面具，引人注目的荊轲，更沒有看那個一直張大眼睛，一臉不服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小女孩阿轲。

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心神，全部都放在了老夫子身上。

劍柄上粗糙厚實的手感通過手掌傳遞到身體裏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塊肌肉中，喚醒了肌肉神經中蘊含的每一絲最細微的力量。

李白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浸入了空明的狀态，他感覺到，身體裏的每一塊骨骼，肌肉，神經，都已經慢慢與手中的劍融爲一體，他可以精确的控制每一塊肌肉，将力量傳遞到劍中，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睜開眼睛，呼氣。

這一瞬間，李白的身上散發出如劍一樣銳利的氣勢，他的意志，身體，與手中的劍已經融爲一體。

同樣是用劍的高手，荊轲自然明白進入這種人劍合一的狀态有多難，卻沒料想到，在老夫子的高壓下，李白不僅沒有崩潰，反而在最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就迅速調整，便進入了人劍合一的戰鬥狀态。

這也太妖孽了！

即使李白還沒出手，荊轲就已經明白在劍道的造詣上，李白已經甩了他幾條街。起碼這種随時随地進入劍心空明，人劍合一的狀态，就不是荊轲所能做到的。

然而李白才多少歲？即使從娘胎起開始練劍，也不過如此吧？

除了妖孽這個形容詞，荊轲實在想不出更确切的形容。

在人劍合一這種完美的狀态下，李白的感觸無比敏銳，他可以清晰的聽見血液在血管中奔騰撞擊的聲音。

從腳掌開始發力，将腳掌的力量傳遞到小腿，再由小腿的肌肉，将力量往膝蓋，大腿傳遞，再由腰肢向上傳遞，到肩膀，手肘，手腕，層層遞進，最後再由手腕将全身每一塊骨骼，肌肉，神經迸發出的力量傳遞到劍裏刺出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李白這種将全身每一根肌肉骨骼都用上，讓力量最大化層層遞進的出劍方式，讓荊轲歎爲觀止。

同樣是用劍，荊轲很清楚，沒有十萬次以上的揮劍，是不可能掌握這種出劍方式的。

直到這一刻，荊轲才明白，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少年，能有如此的劍道修爲，靠的不僅是天賦，還有揮汗如雨的努力。

沒有任何的言語，也沒有多餘的謙讓，在這種等級的戰鬥中，語言謙讓之類的東西，都是蒼白無力的，隻有真正力量的碰撞，才能激蕩出壯麗的色彩。

所以一出手，李白就已經用上了最強的招式：将進酒，醉劍式！

這可不是普通的攻擊，而是技能。

李白的身形宛若驚鴻般向前突進，瞬間就來到了老夫子面前。

無論是速度，力量，這一劍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這是李白有生以來，揮出的最強的一劍。

這一劍，無可挑剔，更無法躲避。

然而，這也是最弱的一劍。

因爲這一劍刺向的對象，是大陸第一強者，老夫子。

老夫子沒有躲避，他淡定地伸出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撚，便将宛若雷電般迅猛劍捏在了手裏，然後手腕翻轉，輕輕一拗，無堅不摧的劍勢頓時分崩離析，就連劍本身，也斷了被拗斷了三分之一。

劍已斷，劍勢已停，就像是一首激昂雄壯的歌，唱到最，被硬生生掐斷。

可李白的攻擊并沒有停止，反而以更加迅猛的速度，更驚人的爆發力再次襲來。

将進酒第二段！

“咦？”

老夫子驚疑了一聲，明顯沒料到李白這個技能居然有兩段連續突進，更讓老夫子沒料到的是，在劍被折斷，劍勢已停的情況下，李白的攻擊不但沒有絲毫萎頓，反而變得更加猛烈。

不需要任何緩沖，第二段突進如光速般再次向老夫子刺去。

“嘭。”

劍被折斷的聲音。

這光速突進的第二劍，速度、力量、時機、角度、氣勢都已經發揮到淋漓盡緻了，卻還是被老夫子輕而易舉的抓住。

吸取之前的戰鬥經驗，老夫子可不會讓他再有刺出第三劍的機會，一手抓劍，另一隻手，則抓向李白的手腕。

結束了。

下一秒，自己的手就會抓住李白的手腕，然後輕輕一扭，骨骼碎裂清脆聲就會響起，結束這場力量懸殊的‘切磋’。

沒有人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被抓住了劍，定住了身形後，還能躲開自己的攻擊，這一點，老夫子自信滿滿。

然而，下一秒，老夫子滿滿的自信落空了，他那快若奔雷的手，什麽也沒抓到。

李白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身法，瞬間回答了最初攻擊的原地。

“嗯？”

原來這個技能的位移，不止是兩段，而是三段嗎？

老夫子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掩飾不住的詫異。

生存萬古，經曆過無數次戰鬥，見過無數個技能，這個世界上，能讓老夫子詫異的東西已經鳳毛麟角了，然而這兩段光速突進，以及瞬間返回原地的神奇技能，實在是老夫子生平所見。

在這個技能的加持下，‘千裏殺一人，十步不留行’絕非誇誇其談，而是輕而易舉。

本來天資就卓絕得過分，沒想到連覺醒的技能都如此出衆，真是上天的寵兒。

“不錯。”

這是老夫子對李白說的第一句話。

無論是對技能的理解與熟練，還是對速度，身體，爆發力，敏捷度的應用，李白都已經發揮得淋漓盡緻，完美得無可挑剔了。一個技能，兩段光速突進，三段位移，這一系列的攻擊轉換流暢得行雲流水，妙到毫巅。

可兩人的實力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級别上，哪怕李白發揮的再淋漓盡緻，意志，身體與劍融合再完美，在老夫子的眼中，也僅僅是‘不錯’而已。

能讓世間第一強者，老夫子承認‘不錯’，已經的确是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