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嫣然看着陸霄,眼中雖有恐懼,卻也不多。
陸霄也看着她。
突然就收斂了殺氣。
“剛才……爲何不殺我?”
“以強刺弱,不是刺客之道。”
納蘭嫣然道。
陸霄擺擺手:
“你走吧,我不殺你……算我欠你個人情。”
“不必。”
納蘭嫣然卻搖搖頭:
“蕭千絕和公孫羽,再怎麽陰險毒辣,也是我師尊和師弟。你殺了他們,我總會找你報仇的。”
“你比我強,我躲在暗處刺你,并不違反刺客之道。”
“臭娘們兒,别給臉不要臉!”
孟無咎罵道。
納蘭嫣然沒說話。
陸霄瞪了孟無咎一眼,孟大少也連忙捂住嘴巴。
“行,你盡管來刺殺我,我給你三次機會,三次過後,你再來,我就殺你。”
陸霄淡淡說道。
大丈夫一生行事,雖不需跟他人解釋,但也得恩怨分明。
這婆娘放了他一馬,他便給她三次殺自己的機會。
“我師父和師弟……”
納蘭嫣然指了指地上兩具屍體。
陸霄道:
“你可以帶走。我……沒有鞭屍的習慣。”
“……”
納蘭嫣然咬了咬嘴唇,招呼着随來的幾位随從,帶着自己師父和師弟的屍體,飛速離去。
武道界有武道界的規矩,武者互相搏殺,誤了性命,從來沒有去報警見官的說法。
國家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大人,您身上的傷……”
孟無咎看着陸霄,滿臉擔憂。
所有賓客,也是無比緊張。
陸霄後背和前胸,都被刺了個血洞。
匕首上,還淬着劇毒。
若是常人,怕早就死去。
陸谪仙雖有天人之姿,但終究是凡胎,怎可能一點事兒沒有?
還是須得盡早醫治,不然恐誤了性命。
這收徒大典,還是延期的好。
陸霄卻擺了擺手:
“無妨。蒙各位不嫌棄,來參加我的收徒大典。雖說來個條老狗攪局,不過無關緊要。”
“這收徒大典既然定在今天,就不會更改。”
他看着林洛然:
“徒兒,還不快給爲師上茶?”
“師尊……遵命。”
林洛然拱手道。
連忙給陸霄奉上一杯新沏的熱茶。
陸霄接過,從容飲下,接着大笑。
“哈哈,好茶。從今以後,你便是我陸青蓮的首席大弟子。爲師有句話送你。”
林洛然道:
“師尊,請吩咐。”
陸霄正色道:
“我青蓮一脈,不拜天地,不敬鬼神。心之所系,唯天下蒼生,家國社稷。你以後,學了爲師的本事,切不可欺淩弱小,欺壓良善。更不可損了爲師的道統。”
林洛然聽了,肅然起敬,心折神往。
接下來,韓冰、孟楚楚兩個記名弟子,依次敬茶。
陸霄接過,沒有一飲而盡,而隻是淺淺泯了一口。
此乃規矩。
喝多少茶,授多少本事。
記名弟子,隻是記名,不可能得他真傳。
陸霄吩咐道:
“你們兩個,雖隻是我記名弟子,但以後,總歸還是要學我本事。切記爲師教誨,不可壞我規矩,亂我道統。”
“遵命。”
兩人連忙躬身道。
至此,收徒大典,便算結束。
一衆賓客,意猶未盡,心中更是震撼。
察其言,觀其人。
陸谪仙,當真是有國士之風!
賓客們,漸次離去。
唯有幾個跟陸霄關系最爲親密的人,留了下來。
他的四個徒弟,以及孟老頭。
陳皇妃和李封,對視一眼,也暫且離去。
兩人出了青蓮道館,卻未走遠,而是站在一起交談。
陳皇妃道:
“李封,你覺得這姓陸的……真的一點事都沒有麽?”
李封道:
“他是在強撐。蕭千絕乃是當世最頂尖的刺客,最爲擅長用毒,他不可能一點事沒有。”
陳皇妃點了點頭。
她狹長眼眸波光流轉:
“李封,現在咱倆要是殺進去,會不會不費吹灰之力,就打得這姓陸的滿地找牙,把我的劍,你的铠甲搶回來,再讓這小子跪下,也叫我一聲祖奶奶,叫你一聲師祖?”
李封沒好氣道:
“要去你自己去。我李封又豈是乘人之危的卑鄙小兒。我輸給了這姓陸的,便會願賭服輸。從今而後,在人前,他便是我師祖,林洛然便是我師尊。不過這口氣我憋在心裏,早晚一天,還得跟他打一場,把今天失去的東西,全都拿回來!”
陳皇妃淡淡一笑:
“我逗你玩的。你李封都知道不乘人之危,我陳皇妃豈會連你都不如?不過咱倆不乘人之危,别人或許就不會這麽想。這姓陸的要是短時間内恢複不過來,怕是危險!”
“這是他的事了,跟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李封搖了搖頭,接着道:
“陳皇妃,怎麽說話的啊。你丫本來就不如小爺我!”
陳皇妃道:
“放你娘的狗屁,姑奶奶一根手指就能打敗你!”
“靠,不服咱找個地兒練練?小爺我會怕你?”
“練練就練練,姑奶奶我正好一肚子火,沒處發……”
半小時後。
李封鼻青臉腫,再次懷疑人生。
而陳皇妃雖說也有些狼狽,卻比李封好了太多。
她比李封大了三歲,兩人天賦差不多,她年紀更大,自然境界比李封高。
将在陸霄身上憋的邪火兒,全都撒在了李封身上。
心情頓時愉悅不少。
兩人打了一架,倒是都發洩了不少。
心中都在思量,今兒這事兒,該怎麽跟家裏人交代。
輸給了陸霄,拜了林洛然爲師,家傳寶貝,還給收了去……
責罰先抛在一邊,光是這臉面,就丢不起。
……
賓客們,全都走了,就隻剩下四個徒兒,以及孟老頭。
陸霄坐在椅子上,再也憋不住,噗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鮮血中,帶着詭異的黑色。
臉色也變得極爲慘白,甚至彌漫着死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