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沉默,周予武就知道了答案。
其實仔細想想,赤炎母樹的流炎化形雖然惟妙惟肖,然而卻并非真正的化形,換句話說,就算經曆了化形天劫,這本體也不可能丢棄,說到底,丢棄了本體,對于異族修士而言都是莫大的重創。
“還要毀掉麽?”周予武看到了她赤眸中的不舍,卻沒有看到猶豫。
果然,雖然有一絲不舍,赤炎母樹卻沒有絲毫猶豫的道:“毀掉本體雖傷及根本,實力大降,卻能重獲自由,追逐更高遠的未來,毀掉吧。”
毀掉吧.....
輕飄飄,淡淡然,仿佛毀掉的東西與她無關。
沒錯,就是她。
在看見了她的流炎化形之後,周予武很沒有原則的将她列爲了‘她’這一類,而不再是‘它’。
本體說毀就毀,實力大降都能雲淡風輕,這份兒魄力,周予武覺得易地而處,他可能都做不到。
心中有些暗暗佩服她,轉而看向赤炎母樹那龐大的本體,尴尬的犯難了:“這個.......姑娘,我實力低微,你這本體個頭有點兒.......嗯...不同尋常,怎麽毀?”
是啊,怎麽毀?
六階巨樹,沒有經曆過天劫,他到是有把我能夠破開其防禦。
可是這麽大一棵樹,想要砍倒得多久?最重要的是,他還記得她說過,流炎化形有時間限制,她能撐到他伐木完工麽?
“姑娘,流炎化形能撐多久?”周予武看着巨樹愣聲問道。
赤炎母樹面無表情,不悲不喜,赤眸微轉,略一思索後淡聲道:“若無劇烈争鬥,可維持三個時辰不散。”
“三個時辰....”周予武呢喃一聲,三個時辰内搞倒這棵樹對于他而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況且他也沒忘記十天後魔衣城就要開始的‘秘境角逐’,那可是關系到系統的大事件,不能耽擱的。
看着宛若谪仙臨塵的赤炎母樹,周予武無奈歎息,道:“姑娘,不是在下推辭,實在是未來幾天我需要去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你這事情,在下實在無能爲力了。”
赤炎母樹沉默,那一雙幹淨的赤眸緊緊的盯着周予武,良久,方才悠悠歎息一聲:“是我強人所難了,隻因數十年來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在這片火的世界中自由生存太過激動,一時亂了方寸,沒有考慮到你的修爲尚弱。”
聽着她失落的語氣,周予武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不由得心頭也跟着沉悶許多,他想要幫她。
可是憑自己的力量想要推到她的本體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關乎系統大事,他可不敢爲了一棵樹耽擱,雖然這棵樹怎麽看怎麽迷人。
對了,系統!
突然,周予武眼眸一亮。
他還記得赤炎母樹剛剛才說過,不論是摧毀她的本體還是她的流炎化形之體,總而言之,隻要能保持不讓流炎化形之體和她的本體結合,赤炎大陣自然消散,對于她的束縛也就不在了。
雖然沒有辦法立刻毀了她的本體,可是周予武卻有辦法保證她的流炎化形之體長久與本體相離。
思及此,周予武臉上煥發一抹智珠在握的自信微笑:“姑娘,在下雖然不能在三個時辰内将你的本體推倒,卻有辦法讓你能夠長久脫離本體不散。”
“有辦法?!”本來赤眸之中已經開始充斥失望的赤炎母樹瞬間煥發出一種名爲希望的光輝,緊緊的盯着周予武,一直以來平淡純真的仙顔充斥着濃濃的期待。
周予武淡然一笑,大手一揮,一個與他肩頭齊高的美女突然出現在他的身旁,一身日式和服,白色羽織披風,長發編制在胸前,将那看起來溫柔的俏臉包裹得更加的柔和。
“這是........”赤炎母樹好歹也是元嬰期巅峰,然而在她眼中,僅僅隻能察覺出這突然出現的美女并非生靈,因爲‘她’沒有一絲生機。然而卻又并非屍體,因爲‘她’也沒有死氣,更重要的是,她看‘她’,竟如霧裏看花,懵懂、混沌,仿佛有什麽東西将她探測的力量隔絕。
“這叫義骸。”周予武看了一眼保持着溫柔微笑一動不動站在身旁的‘美女’,對赤炎母樹解釋道:“‘她’的作用不多,隻有一個,那就是能夠爲靈體提供寄存的同時完全隔絕内外的聯系,而如果我的思路沒錯的話,你的流炎化形之術其實就是以你本身的靈魂爲基礎,将本體中存在的陣紋以及力量全部凝聚,從而達到脫離本體化形的效果,因此在本質上來講,你的流炎化形之體其實也是靈體,所以隻要你的靈體進入這具義骸之中,義骸完全隔絕你的靈體與外界的一切聯系,包括與本體的聯系也會被切斷,這便也是‘抹殺你的流炎化形之體’的另一種方式。”
赤炎母樹聞言沉思少許,贊同的點頭,道:“沒錯,如果這義....義骸真如你所說能夠隔絕靈體與外界的一切聯系的話确實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抹殺了我’,可是如此一來,是否我也無法再溝通外界修煉?”
周予武聞言詫異的看着她,乖乖,這家夥看起來一臉純真淡漠,好像沒有見過多少世面的樣子,可沒想到面對于修煉方面的事情卻如此敏銳。
對此周予武也不打算隐瞞,直接點頭承認,道:“沒錯。”
氣氛一時沉默,赤炎母樹赤眸平淡無波的盯着周予武看,一眨不眨。
周予武一臉微笑,黑眸無畏的回視着她。
這一刻,他知道她在糾結。
因爲一旦她決定進入義骸,那麽因爲義骸隔絕一切與外界的聯系,她将失去繼續修煉的可能,更無法使用力量,屆時她将手無縛雞之力,該不該相信他,一切看她自己的抉擇,所以周予武此時反而輕松許多。
幫你,我已經盡力,若你信不過我,那我也無可奈何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畫面仿佛定格,時間好似靜止,一個絕世谪仙般的女子離地三寸懸浮,一名英武少年立地仰望,兩相凝視,好似一副郎情妾意,情意綿綿的花卷一般,直到那谪仙般的身姿一陣飄忽幻滅,兩人似才驚醒一般。
感受着正在無法維持化形之體的赤炎母樹終究還是深深的凝視着周予武,輕聲歎息一聲,咬着紅唇,沉聲問道:“我該怎麽做?”
聞言,周予武嘴角的微笑瞬間放大,她,終究還是選擇了相信他。
說她有魄力敢賭也好,說她無計可施隻能認命也罷,總之被一個絕世美女所信任,着感覺,挺好!
哪怕這美女是一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