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語氣說得理所當然,毫無違和感,仿佛周予武懷中的蘇雅本來就該是讓他帶走,甚至應該心懷感激的被帶走一樣。
而事實确實也是如此,起碼就在少年說出要帶走蘇雅的瞬間,周予武便聽見了圍觀的人群中傳出窸窸窣窣的豔羨聲,甚至還有人直接歎息自己生的女兒不能入了這位公子的法眼,更有甚者,一些上了年紀的大媽們更是歎息自己若是年輕時,怕也能得這佳公子看中,從此擺脫平民生活。
從這些人的議論中,本來準備出手的周予武頓了下來,愕然的看向懷中的蘇雅。
确實,如圍觀人群所言,對于平民甚至貧民而言,能夠得大家族的公子看中,哪怕隻是去做一個填房的丫鬟,也總好過每日提醒吊膽的生活在結界之外的強。爲此,在不确定蘇雅想法前,他确實不好動手。
當少年說出要帶走蘇雅的那一刻,其實猴子、小王、小李都愣了,本能的,他們并不想蘇雅跟着這個少年走,可是理智告訴他們,蘇雅哪怕是去做一個填房丫頭,也比跟着他們在貧民窟好上千倍萬倍。
所以他們愣住了,和周予武一樣,他們想要看看蘇雅的反應,若她願意,他們哪怕是不想,卻也會祝福她,若是她不願意,那麽,哪怕會因此得罪一名貴族子弟,他們也不會有半分膽怯。
蘇雅此刻心裏面其實更亂。
理智告訴她,這是一個飛黃騰達,改變人生的機會,未來雖然不知如何,可肯定比在貧民窟飽一頓餓一頓的好。
然而直覺告訴她,或許别人眼中的貴族生活也并非真的那麽讓人向往和美好,她在那裏是否真的能夠過上比現在更好的生活?
一切全然未知,比之年滿十八之後去參軍還要讓人心裏沒底。
恰在思緒紛亂之時,茫然無措的她擡頭正好看見了周予武淡然中隐約流露出來的關心之色,她突然發現,自己何必向往那不切實際的貴族生活?
如今在老大的帶領下,他們不也是吃香的,喝辣的麽?與其向往貴族圈,不如跟着這神秘的老大來的實際!
确實,周予武在他們的眼中是神秘的。
猶記得半個月前初見,他奄奄一息,仿佛随時都會喪命,然而他卻能身子不動都能讓他們仿佛身上被壓了幾座大山一般喘不過氣來。
随後更是教導他們擒拿格鬥,雖然不是如何高深,卻能夠在有限的營養條件之下強化身體的各方面能力,讓他們一天天強壯起來,半個月後的今天,他們已經從當初的任人欺淩擁有了足以傲視整個貧民窟的實力。
這還僅僅隻是半個月而已,若時間長了,蘇雅很難想象,周予武這個老大還會帶給他們多少驚喜和好處。
心念電轉之間,突然覺得自己那破爛的肩頭衣衫被人一把揪住,正要将自己從老大懷中扯出去。
“不要!!”
猛然驚醒,看着四名短發家仆以及那名羽冠束發少年,蘇雅條件反射的一聲尖叫響起,驚醒了小李、小王,也同時驚醒了猴子和周予武。
周予武嘴角輕輕一勾,一直關注着蘇雅的他在她尖叫突起的瞬間,那攬着她腿彎的手悠然抽出,左手微微一收,将她從公主抱變成了攔腰貼身而抱,那空出的右手也在同時屈指成爪,抓住了剛剛抓着蘇雅肩頭衣衫,此刻更想要追逐而來的家仆的手腕脈門。
“咔擦!!”
一聲脆響,隻聽那家仆仰天一聲嚎叫,整隻手竟是被周予武扭曲得如同麻花一般。
“砰!砰!砰!”
與此同時,眼角瞥見另外三名家仆隻是微微一愣神便撸着袖子沖了上來,周予武便也就毫不客氣的,快、準、狠的出腳如電般幾乎同一時間分襲三人小腹,直接讓三人捂着小腹慘叫着飛出數米之遠。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區區賤民竟然敢襲擊本公子!!”
那少年何曾見過這樣蠻橫的賤民?先是有些心顫,不過說話間似乎也爲自己找到了一些底氣,頗爲硬氣的又道:“敢揍本公子的家仆,算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可難不成你敢揍我不成?小子!識相一點,将這小美人兒送給我,否則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周予武眼中眸光一冷,掃了一眼指着自己鼻頭的手指,冷笑一聲,悠然抓住了他的手指,一掰!
“啊!!”
冷眼看着低矮着身子在自己面前慘叫的少年,帶着嘲諷的笑容,周予武問道:“揍了,又能如何?”
“放…放手!!我乃協防警察部衛長天長子!!你敢打傷我,我父親不會放過你的!”
手指都幾乎被扭斷了,地上四名家仆也是嘴角溢血,昏迷不醒,少年臉上的跋扈也終于消散,然語氣卻依舊沒有絲毫求饒的意思,言語之中,依然還是一副命令和高人一等的姿态。
協防警察部,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周予武的眉頭輕輕的蹙了起來,而他身邊的小李小王等人更是渾身一顫,面露慌亂。
希望之城坐擁人口四百萬,其中各個民政軍政部門自然也是繁多,當然,各個幫派也是必不可少,而這協防警察部,便是希望之城牽頭的幾個武裝力量之一,算是城主府的一個附庸實力,可以說是隸屬于希望之城的官方武裝勢力。
他們的本職其實也就和百年前的警察部門一樣,主管城内治安和犯罪偵查等等,然而在這裏,加上了協防兩個字之後便意義大變。
在一定程度上,他們擁有協助軍隊搞防務的職責,即和軍方有着許多的牽連。
而軍方,在這樣的亂世,毫無疑問,是一個絕對的至高全力機構,隻屬于城主府所有。
而城主府,恰巧又是整個希望之城的核心,龍頭。
可以說,這少年若真被周予武給打了,那可就真的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了。
“哈哈哈…..原來是衛大少來了,我就說今兒我們這兒的夕陽怎麽這麽美呢,原來是沾了衛大少的光!”
正在周予武眉頭微蹙,進退維谷時,一聲爽朗的笑聲從人群外傳來,緊接着,一名牛高馬大,滿臉橫肉,一道爪痕斜斜的從眉尾到另一側的嘴角,約莫三十多歲的軍裝男人撥開人群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八名身上帶着厚背闊刀的少年軍人。
這男人給周予武的第一印象還不錯,是以在他一邊拍着少年的馬屁,一邊兩手握着自己和少年的手,輕輕掰開時,周予武順勢也就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