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初臨,然而清源江卻已經凍住了江面,讓靠江吃飯的小部落漁民們陷入了拮據之中,未來他們将會面臨好幾個月的困窘。
莫家寨,這是不願歸附或者沒資格入住那些大城的遊民家族所組成,大多爲匪,卻也有人安于現狀,自給自足,與世隔絕。這莫家寨就是此類。
臨江而居,打漁爲業,春至秋時忙碌,制好魚幹幹菜,冬時則困窘度日,倒也能夠勉強自給自足。
按說這樣的日子也就是莫家寨亘古不變的生活了,以前如此,現在如此,将來,也當如此。
然而今日,連續下了大半個月的雪終于停了,天空雖然依舊灰蒙蒙的,卻也算是一種别樣的好天氣。正待村民們紛紛出屋‘放風’時,卻有一匹鐵翼馬從江面疾馳而來,饒是隔得老遠都能聽見馬蹄與冰面的踢踏聲之急促。
“這裏怎麽會有鐵翼馬?難不成是南面的血刀寨悍匪來襲?”
“快!通報村長!!”
“大家不要慌,婦孺老人立刻回家待着,大夥兒随我前往器械房取兵器!”
莫家寨不算大,也就十幾戶人家,總人口大概五六十人,其中卻有半數都是婦孺老人。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寨子此刻卻仿佛訓練有素的士兵一般,臨敵之時慌而不亂,井然有序,不論是婦孺老人們躲藏,還是青壯年的取兵器(其實就是魚叉木槍之類),都顯示着他們這樣的訓練并不少,或者是實戰?
在這樣一個混亂灰暗的世代,還真是難以說得準确呢。
青壯年們取來了兵器,各自找好了掩體,屏氣凝神注視着那正疾馳拉進的鐵翼馬,各自的心中其實還是充滿了緊張的。
要知道,鐵翼馬乃是百年混亂之後的一個全新馬種,本着自然界的優勝劣汰,物競天擇,其他物種都在變化進化的同時,自古以來便是人類坐騎的馬兒們也發生了多種突變,産生了許多新型馬種,這鐵翼馬便是其中極爲常見,也是當今人類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然而說是當今人類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實則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有幸得到一匹鐵翼馬。
鐵翼馬,外形與百年前的駿馬有九分相似,除卻額頭統一的一撮沖天白毛以及高達兩米的個頭之外,也就是四蹄直到小腿天生便由一種未知金屬組成,形似鋼鐵然而硬度卻非鋼鐵能比,且踩踏踢力驚人,踝生雙翼,故名鐵翼馬。
鐵翼馬是巅峰級野獸,一般野獸都不敢輕試其鐵蹄之威!且天生自帶傲骨,能抵禦一切高階變異獸的獸威,故成爲了人們争相競逐的絕佳坐騎之選。
巅峰級野獸,就憑這等實力便是莫家寨這些村民們無法抗衡的大敵,且鐵翼馬生性剛烈,非其主人不可近其身,不說其他,就說這鐵翼馬如此慌亂沖入寨中,屆時恐怕見人就要踹上一腳,試問這等巅峰級野獸,寨中誰能抵擋?
“準備!!”
莫家寨的村長是一名五十歲不到的幹練老者,許是常年飽經風霜,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蒼老一些。
眼見鐵翼馬就要突入寨門,他輕輕擡起了右手,聲音低而沉,沒有回頭,然寨門左右壯年們卻都紛紛拽緊了手中的絆馬索。
“哒哒哒~~”
近了,鐵翼馬一個飛奔縱躍,從清源江江面一個箭步便跳上了一米多高的江岸,直到此時,莫家寨的村民們這才清楚的看見,鐵翼馬背上裝了馬鞍,而馬鞍上,還有一個長發散亂,嘴角帶血,心口一截箭頭突出,背後一根羽箭随着鐵翼馬奔跑而搖擺不定。
“噗通…”
“嗚啼~~”
近到寨前,村長正要揮手下令拉起絆馬索時,卻見那馬上之人一拉缰繩,鐵翼馬嘶鳴一聲直立而起,馬上受傷男子也無力的順着馬屁股後面噗通一聲落地。
主人落馬,鐵翼馬頓時打着響鼻圍着奄奄一息的青年走動着,不離不棄。
“村長,這…”村長身後的一名中年看着外面奄奄一息的青年有些猶豫和不忍。
其實不止是他,就是老村長也都面露不忍。
“救人!”
老村長隻是稍作猶豫,當看到那青年艱難的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時,他立刻便一個箭步當先沖了出去。
莫家寨就在希望之城下遊不過十公裏,對于每年都會清理清源江的希望之城外出執行任務之人都會人人攜帶一枚身份玉牌的事情他們都是熟悉無比,作爲依靠清源江生存的莫家寨之人而言,希望之城每年的清江活動也是大大的惠及莫家寨的。
既然來人是希望之城的人,那麽他們便就不能見死不救!
“咴!~~”
然而當衆人七手八腳沖過去想要救人時,那圍着主人打轉而鐵翼馬卻是一聲嘶鳴,鐵蹄哒哒的踢踏着地面,響鼻猛噴,目光如電的直視着人們,讓他們頓時止住了腳步,各個面色難堪和尴尬。
尼瑪!一群人讓一頭畜生給威脅了!
這就是此時此刻村民們心中的碎碎念。
“阿飛,回來…”
就在鐵翼馬與村民們對峙着,村民們進退兩難時,那奄奄一息的青年明顯強撐着的虛弱喚了一聲。
倒也是神奇,青年呼聲喝止後,那鐵翼馬竟神奇的猛然甩了一下大腦袋,不爽的撇撇嘴,踢踏着繞道青年身後,竟是直接坐卧在青年身後,一副:‘你小子不識好人心,小爺不伺候了’的作态,讓人嘴角抽搐。
青年虛弱無力的苦笑一聲,看着老村長咳了一口血痰,聲音越發虛弱的道:“老丈,在下乃是希望之城遠征隊第七分隊成員,有…咳咳…噗…”話未說完,便是一陣急促的咳嗽,仿佛随時都會一咳歸西一般,惹得老村長趕緊上前将他半抱懷中,剛要使喚村民們去打水拿布前來止血,卻不想青年卻是直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急促的喘息兩聲,一手顫巍巍的從伸手入懷取出一份布帛方巾,聲音虛弱幾不可聞:“老丈,還請将此信送回…希望…..之……”
‘城’字沒有說出來,青年揪着老村長衣領的手緩緩松開,手中的布帛方巾也就此松開,青年那年輕的生命也就此隕落。
“咴!!咴!!!咴!!!!!”
與此同時,鐵翼馬突兀的直身而起,仰天嘶鳴,點點水珠當空揮灑,踢踏着馬蹄直奔寨門樁柱撞去。
“嘭!!”
高達的身軀搖晃了兩下,轟然倒地,讓村民們愣愣的看着,久久無法回神。
人情疏冷無常變,鐵翼惜主共存亡!
以往,他們都隻是耳聞鐵翼馬極重感情,主死必随,今日一見,當真震撼人心。
“哎!!人好,馬也好,鐵蛋兒,在後山岩壁上刨個坑,厚葬了吧。”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