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河隻是瞥了段延慶一眼,便含笑擺手示意段延慶入局對弈,心頭已然失望透頂了。
今日來此的,知道現在爲止能夠讓他滿意的不過區區兩人,一個段譽,一個慕容複,然而前者根本無心摻和,而後者卻心性太差,好高骛遠,難成大事。
‘哎!師父之命,隻怕今日同樣無法完成呐….’蘇星河心頭無奈歎息着。
“施主!小心走火入魔啊!”段延慶剛想跟丁春秋等人一般圍着棋盤轉悠呢,卻不想虛竹看了前幾個的下場,而那慕容複更是差點兒自殺,慈悲之心的他頓時膨脹起來,想要勸阻段延慶步前人後塵。
然而他是好心,卻不知武林中人都是争強好勝居多,段延慶雖然殘疾,卻也争強之心不減,冷哼一聲,轉身執意繞着棋盤轉悠去了。
“臭小子!瞧不起我家老大是怎的?!”段延慶冷哼一聲去下棋了,雲中鶴卻忍不住跳了上來照着虛竹屁股上就是一踹,口中還罵罵咧咧準備上前繼續揍,好在虛竹身旁便有一少林寺的高僧在場,讓雲中鶴有些忌憚,悻悻然收回了鶴杵。
段延慶棋藝确實高明,饒是與鸠摩智比起來也要高出一截,同樣圍繞着巨大的棋盤繞了五圈半後,終于落座落子。
和鸠摩智的求穩不同,段延慶出手偏激,隻攻不守,一開始也卻是略見成效,然而過了十八手後,那白棋卻如困獸一般在做無謂的掙紮,顯得無助和絕望。
說真的,若非這是師父擺下來找徒弟的,一切手段早有定數,隻怕此刻他已然敗了。
是以對于段延慶的棋藝,蘇星河心中也是極爲佩服的,隻不過一切終究還是早有定數,該敗的,還是得敗。
終于挨過二十七子後,段延慶舉着棋子定在了空中,愕然發愣,和先前幾人入魔初一般無二。
這段延慶心智倒也不差,隻是面上稍顯掙紮便目光恢複了些許清明,猛然如扔掉燙手山芋一般将那白色棋子扔回棋盒,然就在此時,那丁春秋卻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段延慶身邊,聲音輕柔,充滿迷惑的低聲道:“哈哈哈….段兄棋藝非凡确實讓人佩服,隻是由棋觀人,段兄此刻卻是進退兩難,正邪難斷,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段兄,你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然而由正入邪容易,可想要改邪歸正,恐怕卻是無門無路了。”
“這…”段延慶剛剛恢複些許清明的眼神瞬間陷入迷茫,頭上瞬間開始冒出密集的虛汗,隻聽他呢喃自語道:“是啊,我身爲大理國太子,今天卻淪落到天下惡人之首,将來若是死了,又有何顔面面對列祖列宗?!”
“哈哈….段兄倒也還有些自知之明,既如此,你又還有何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我若是你,此刻便自絕于此,倒也還能讓名聲稍好一些!”
丁春秋言語不可謂不毒,這簡直就是要趁段延慶神智被迷之際往死路上引,卻是他心中對于段延慶兩人到來是的态度極爲不爽,在這兒暗下毒手呢。
“我活着對不起祖宗,這便一死以謝先人!!”
段延慶全身顫栗,似乎是在做着什麽掙紮,然而臉上卻又流露出悔恨交加之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腹語一聲,便是内氣聚于手心往天靈蓋上拍了下去。
“大哥不要!!”
四大惡人臭名昭著,此刻倒也沒人去管這等閑事,饒是心善如菩薩的虛竹也被段譽拉着一時脫不開身,然而眼見段正淳就要自拍天靈蓋而亡時,那被所有人選擇性遺忘的雲中鶴卻如一道鬼影一般出現在段延慶身後,一掌直接轟在段延慶後心。
雲中鶴雖然隻是二流巅峰高手,然而内力雖然較之一流内氣高手差了許多,可此時他并非要殺人,隻需擾亂段延慶體**氣流向,讓段延慶清醒即可。
“噗!!”
内氣混亂,雖然凝聚于掌心的内氣完全散去,然而段延慶也是筋脈如灼燒一般痛苦,髒腑也有些微震蕩,一口淤血噴了出來,卻是受了些許輕傷。
不過這樣一來,他倒也從幻境之中清醒過來。
“丁春秋!!”
剛剛清醒,段延慶便咬牙切齒的瞪着丁春秋,怒火中燒,說來也是,任誰差點兒被人害了性命,恐怕都不會心平氣和的跟别人說話了。
五指曲張,将那早先被他扔在一旁的鐵拐吸入手中,重重在地上一點,整個人便騰空而起,淩空便是兩道一陽指内氣飙射而去,目标直指丁春秋心口和腦門,卻是段延慶惱恨至極,不由分說直接動手了。
“哼!讓你自殺是想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既然不識擡舉,那老夫就親自送你一程!!”
見對手攻來,丁春秋也不是軟柿子,當下羽扇一擺,便如魅影一般閃爍着和段延慶打了起來。
“大哥,我來幫你!!”雲中鶴手中鶴杵一甩,大叫一聲,就要上前相助段延慶,然而下一秒他卻宛如喪家之犬一般飛到半空的身影猛然一折,卻是慌不擇路的選了一條山道就要開溜。
你道爲何?
卻是因爲一個讓他做夢都會吓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哈哈哈….擂鼓山弈棋大會果然熱鬧,弈棋還不算,然後是玩兒自殺,現在卻是比起武來了!”
“什麽人?!”
“好高明的内氣運用,在這四面空曠的山頂竟能做到讓聲音萦繞不散!”
“看來又是一尊高手無疑!”
“是啊,隻不知這次又是誰來了?難不成是那喬峰?”
“喬峰恐怕不太可能,遼國投降,喬峰帶着其小姨子隐居山林早已不問世事,倒是那同爲三英之一的天策府府主周予武可能性更大。”
“多半就是他了,不然那雲中鶴爲何一聽見這聲音便抱頭鼠竄而逃呢?”
“在下周予武,攜妻王語嫣前來拜訪,路上有事耽擱,來晚了些,蘇老先生莫怪。”正在這些人呢議論紛紛之時,隻見一道青煙魅影從遠空突兀而至,待衆人反應過來時,卻是見到一個英俊潇灑的男人懷中摟着一個嬌柔羸弱的絕色女子出現在蘇星河三步之外,兩人衣衫尚在飛舞,宛若谪仙下凡一般,俊男美女,讓人有些恍然。
蘇星河猛然一見二人,渾濁的眼眸之中瞬間光芒大盛,滿意至極的大笑點頭,雖然無聲,可任誰都能看出他對周予武兩人的欣賞。
得了蘇星河的回應,周予武又是拱手道了一聲:“蘇老先生,請恕在下失禮之罪。”說完這句話,還不等蘇星河有什麽反應便已經化作道道殘影消失,再出現時,卻已經到了雲中鶴離去的那條山道口,隻等少數幾個反應迅速之人看去時,那尚未明朗的虛影又是一閃,完全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