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有一個小閣樓,門口有兩位身着黑色制服的保镖守着,兩保镖見他來了,都是恭敬的行禮,喊了聲“老闆”。
“都下去吧,我給你們放三天假,這三天工資照常結算。”高原慶面帶微笑道。
雖然不知道老闆爲什麽會做這樣的決定,可這兩位保镖也都是聰明人,沒有多問,躬身道:“嗨!”
随即轉身走下閣樓,離開了别墅。
高原慶打開了閣樓的門,房間不怎麽大,可布置得很溫馨,主要是粉色系爲主的裝飾,毛絨玩具熊好幾個,從小号到和人等高的特大号都有,牆壁上則張貼着某個日國唱歌組合的海報。
在中央那張大床上,一個女孩靠着床背坐在那,嘟嚷着小嘴拿着剪刀剪照片,完整的照片被她剪成了無數碎片飄落在地上,地闆上有很多的碎屑,很顯然,這不是第一張照片。
看見高原慶進來,女孩輕哼一聲,繼續剪她手上拿着的照片,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剪照片上邊。
“惠香。”
高原慶一臉慈愛的走了過去,在她的旁邊坐下,走到近處才發現,女兒剪着的照片是他的,都是些會見客人以及談合作時容光煥發的照片,無奈苦笑,“你這麽恨爸爸嗎?”
他沒有告訴高原惠香那晚跟她在一起的其實是最近讓整個日國都惶惶不可終日的千面殺手肖寒,他不想讓她害怕,讓她有任何的陰影。
“我當然恨你,我恨死你了!”
高原惠美咬着貝齒沖他叫嚷道,“你的眼裏不是隻有事業嗎?那你忙你的去啊,來我這裏做什麽?我懶得看到你虛情假意,故意裝作很關心我的樣子。”
高原慶滿臉苦澀,把手搭放在高原惠美的腦袋瓜上,渾濁的老眼真情流露:“世上怎麽會有父親不關心自己的女兒。”
“哼”高原惠美哼着把頭别過一邊。
高原慶歎息道:“我都不知道,原來我的惠香已經長這麽大了,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高原惠香愣了愣,随即裝作很是不屑一顧的把目光轉到了一邊“切”了一聲。
看着自己的女兒,高原慶百感交集,如果不是死亡迫近,讓他從商業帝國的夢幻中醒過來,他都快忘記自己的女兒竟然長這麽大了,他對高原惠香的印象還停留在小學時期,那個會坐在他肩頭,抱着他的頭開心大笑的小姑娘,他一直以爲她還那麽小。
陪伴!
他陪伴女兒的時間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幾乎可以說是沒有,難怪在離婚的時候,妻子對他抱怨說,這個家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他是屬于公司的,屬于金錢的,他那時候無法理解,現在,他終于理解了,也終于知道爲什麽女兒會那麽的叛逆。
那其實不是叛逆,是變着法的吸引他的注意,渴望他的關心,渴望父愛,而他,從來就沒給過她像樣的父愛,甚至連她的生日,都有好幾年沒陪她一起度過了。
突然感覺這幾年都白活了,哪怕自己擁有了千億的身家,可他卻沒給過自己家人任何的溫暖,想及此,淚水便不受控制的湧出,從他那渾濁的老眼裏淌落下來。
“爸你怎麽了?你……你這是幹嘛啊!”
高原惠香急了,所有的僞裝刹那崩塌,她愛自己的父親,她也異常仰慕自己的父親,隻是恨他從來沒有像樣的陪過自己,她在學校拿了獎狀,想得到他的誇獎,卻換來一聲‘爸爸忙,沒時間,下次再看’。
一次又一次想要得到父親的誇獎,卻始終換來一聲‘爸爸忙’。
縱然對高原慶表現出怎樣的厭惡,可她内心深處,是愛着自己父親的,頭一次見自己無所不能的父親掉眼淚,她慌了,心如刀絞一般,眼眶立馬紅了一圈:“對不起,我不任性了,我再也不任性了,老爸你别哭了好不好?看着你哭,我……我也好難受……”
“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高原慶搖搖頭,長歎一聲道,“是我太自私了,從沒有站在你和你母親的立場看,從來沒有想過你們真正需要什麽,我一直都想當然的以爲,隻要給你們花不完的錢你們就會開心,卻忘記了騰出時間陪伴你們,是爸爸錯了,爸爸沒有照顧好你們,惠香,你能原諒爸爸嗎?”
“爸……”
高原惠香看着眼前這個老男人,眼淚簌簌而下,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的禱告起作用了,神明讓那個自己熟悉的爸爸回來了,她再也顧不上所有,緊緊的摟抱住了他。
高原慶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閉着眼流下兩行濁淚。
……
……
第二日清晨,高原慶推開自己的書房門,見自己的書桌前正坐着一人,那人背對着自己。
他先是愣了愣,而後臉上便一片坦然,像是在問候一個老朋友:“來了。”
轉椅轉了過來,那是一個面容俊冷的青年。
光潔白皙的面龐,烏黑艱深的眼眸,嘴角帶着一抹邪魅的弧笑,他就像是坐在自己家裏一般,左手撐着下巴,右手放在書桌上,手指有節奏的輕輕敲擊桌面。
正是肖洛!
“知道我會來,卻把所有保護你的人叫開,告訴我原因。”肖洛淡淡的道。
高原慶低了低頭,坦然的笑道:“就算他們在,你也照樣能闖進來殺了我,他們根本擋不住你,還不如叫他們都滾蛋。”
肖洛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又道:“你不怕死?”
“怕,誰能不怕死,隻是我想讓自己死得更有尊嚴罷了。”高原慶道。
“尊嚴?”
肖洛冷笑,“不好意思,當你參與了生化基地的研究,你就沒資格談這兩個字。”
高原慶苦澀的笑了笑,長歎一聲轉而說其它。
“當初我投錢籌建那個基地的時候,黑田清隆跟我說是在做一項利國利民的研究,我并不知道他是在拿活人當實驗體進行生化試驗,在發現他們做那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後,我經常失眠,到最後隻能借助安眠藥才能睡着,每一天,我都活在深深的譴責當中,受自己良心的拷問,那地獄般的畫面,看一眼便終身難忘。”
“你說這些是想讓我放過你?”肖洛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