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棟樓的樓頂,撐着把雨傘看着底下肖洛的姬思穎不禁皺起了柳眉,她有些無法忍受這股味道,倘若不是肖洛在底下,她會立刻離開。
肖緻遠被肖洛的話深深的打擊到了,他所堅持的東西别人可以批判,可以冷言冷語,他都能一笑而過,但自己的親生兒子居然也這麽說,這讓他倍受傷害。
“爸,七年了,你們堅持了七年,但是辛勤的付出并沒有得到太多的回報,每每看到你們在農場忙累,不管刮風下雨都是早起晚睡,媽每天都得喂豬和清理豬糞,我真的很心疼。”
縱然知道挺傷害自己的父親,可肖洛現在必須說,父母一年忙到頭,特别是逢年過節,更是忙得不可開交,風雨無阻,他不想父母如此勞累,雖然有夢想沒錯,可如果方向錯了,隻能是離夢想越來越遙遠。
“爸,你可以拒絕我的幫忙,但你不能拒絕我作爲兒子給你們提供更好的生活!”肖洛說道。
句句是發自肺腑之言,父母的日子過得像牛羊,他怎麽能夠安心,每年回來都可以看得見父母臉上歲月留下的痕迹加深了,以前他沒能力,現在他有足夠的能力,那麽這一切都必須得到改變。
華荷英兩眼紅了,抹了抹眼角的淚,七年的勞累,她又何曾抱怨過一句,爲了肖緻遠的夢想,她任勞任怨,起早貪黑。
挑不起擔,那就慢慢的挑;不會給豬接生,那就現學;割魚草、翻地、埋土糞、種菜……
她幹了農村婦女幾乎所有的活,髒的、累的、苦的……這些活硬生生把她的肩膀壓結實了,讓她更有力氣了,卻也讓她的皮膚變得更粗糙了,比同齡女人看起來更加的老氣。
累嗎?
當然累,但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丈夫的夢想就是她的夢想,别說隻是要她勞累,就是要她十年壽命她都無悔,自己的兒子現在把這些擺在了明面上,那就有種說不出的辛酸和苦楚,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
肖緻遠見自己妻子流淚,那緊鎖的眉頭緩緩的舒展開,他其實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自私,隻是他不願被人瞧不起,他想要證明自己,但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對自己的妻子是多麽的殘忍,是多麽的不公平。
七年了,他的農場事業還處在初始階段,每年的純利潤才五六萬。
或許,兒子說的對,他的運營模式真的錯了!
“好,如果你能在半個小時内把這五十隻鴨子賣出去,農場該怎麽弄就全聽你的。”肖緻遠道。
華荷英推了肖緻遠一下,忿然道:“就算生意最好的時候,你一天也才賣出去五十隻,現在要兒子半個小時内賣出五十隻,你這不是故意爲難兒子嗎。”
肖緻遠無辜的道:“又不是我提的,是他自己提的。”
“兒子不了解家裏的行情,所以定位有些不準,要我說兒子半個小時賣出一隻就可以了,足夠表明兒子的能力。”華荷英理直氣壯的道。
“你這水也放得太厲害了吧。”肖緻遠無語的道。
“我什麽時候放水了,兒子在家認識的人沒你多,半個小時能賣出一隻絕對比你要厲害得多了,難道不是這個理?”華荷英道。
被自己的妻子貶低,肖緻遠心裏是那個氣啊。
背過身輕哼一聲:“哼,我不和你這個婦道人家争辯。”
肖洛搖搖頭,啞然笑道:“爸、媽,你們别争了,就依我剛才說的,半個小時賣五十隻。”
他要讓自己的父親徹底放下心中的那份驕傲,接受他的幫助。
肖緻遠饒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華荷英則擔憂的道:“兒子,你别逞能啊!”
“媽,我沒有逞能,你相信我。”肖洛微微一笑。
肖緻遠冷不丁的說道:“有自信是好事,可不能盲目的自信,集市上的行情就是這樣,我們家的都屬于成熟期的老鴨子,飼養周期較長,全都等它們的羽毛換齊了才出倉,價格自然就高一點,很多人覺得鴨子不錯,卻被價格吓走,
不是說他們買不起,而是農村人的勤儉節約思想在主導着他們的行爲,他們甯願少花點錢買還在成長期的鴨子,也不願花多點錢買成熟期、肉質更鮮美的老鴨,半個小時賣五十隻鴨子出去,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我試試吧,爸,你幫我記一下時間。”
肖洛淡然一笑,随後跨過籠子,走到了人來人往的過道上。
之前那個說買白頭鴨不吉利的中年女人此時又折返了回來,可能是挑挑選選也沒拿定主意,還需要多考慮考慮吧。
肖洛伸手攔住了她:“大姐,你是要買過年殺的鴨子嗎?”
中年女人愕然了片刻,随後道:“我是要買鴨子,可你們家有太多白頭鴨了,我不考慮。”
“大姐,白頭鴨并非是不吉利的象征,相反,它代表的是聖潔、祥瑞,通體黑才不好。”
“白色代表的是白事,跟死亡有關,到你嘴裏怎麽就變成祥瑞了,你讓開,我不要聽你在這胡說八道。”中年女子斥喝了肖洛一句。
“白色雖然代表白事,可做白事的目的是什麽,不也是爲了逝去的先人能夠保佑在世的後人,讓後人過的更好麽。”肖洛道。
中年女子大怒:“你簡直就是在颠倒黑白,你憑什麽這麽說?”
“我是算命的,也能看相,自然有資格這麽說,要是大姐不相信,我可以給你露一手,讓我猜猜你的前身,你看如何?”肖洛臉上始終保持着一道淺笑。
“猜我?”
中年女子的眼中出現一絲嗤之以鼻,顯然是不信的。
“嗯,我試試,大姐之前應該是公……務……員……”
肖洛慢吞吞的說着,在看到中年女子的臉上明顯有竊笑時,立刻改口,“卻又比公務員更優越,這種職業,嗯,是老師,大姐以前是當老師的,我說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