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車上有個還在哺乳期的嬰兒,車内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奶腥味。
“肖洛,你現在還是在江城的華海集團做産品工程師?”肖秋冬開着車,将話匣子打開。
肖洛搖搖頭:“不在那了,辭職了。”
“那你是跳槽了啊。”
肖秋冬從内後視鏡看着肖洛,臉上堆疊着笑意,“都說在華海集團幹個兩三年後再跳到其它公司,工資就會翻兩番,那你的月薪已經過萬了吧?”
肖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回以一個微笑,而後轉開了話題:“你老婆抱着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當然是帶把的了,叫肖子樂,上了寶島那邊的戶口,等他長大了,就在他外婆外公那邊上學。”肖秋冬笑吟吟的道。
“按照我們那的習俗,生男孩是要辦酒席的吧,辦過了嗎?”肖洛問道。
肖秋冬打趣道:“等回去後準備個一天就辦,你這家夥恰好趕上了,紅包可不能少。”
“放心,紅包絕不會少了子樂的!”肖洛以玩笑的口吻說道。
“不能包太少了,不然我可不答應,哈哈哈……”肖秋冬壞笑道。
肖洛擡了擡眉,沒有吭聲。
“對了。”
肖秋冬突然從口袋裏把他的蘋果手機扔了過來,“我開着車不好操作,把你的号碼存進去,你也真是的,聯系方式更換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太沒把我當兄弟看了吧。”
肖洛微微一愣,因爲他記得很清楚,是肖秋冬換了聯系方式沒有告訴他,所以當肖秋冬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就讓他很覺得奇怪。
不過他并沒有點破,一聲不吭,拿起肖秋冬的手機,在通訊錄裏加上自己的聯系方式,而後又用肖秋冬的手機撥打自己的号碼,同樣存儲起肖秋冬的聯系方式。
“可以了。”
做完這些,就把那蘋果手機遞回給肖秋冬。
肖秋冬拿回自己的手機,道:“肖洛,你那手機什麽牌子的?”
“不是什麽牌子,國産的。”肖洛道。
“國産的都很垃圾,越用越卡,電池的壽命也短,用個半年後每天至少得充兩次電了。”
肖秋冬對國産手機的意見很大,“等有錢了就去換台蘋果吧,操作界面一流,反應速度一流,雖然價格貴了點,但它值這個價。”
肖洛啞然笑道:“算了,我還是支持一下國産。”
“有愛國情誼是好的,可手機這種貼身物品還是買好點的,畢竟是身份的象征,國産機可都是吊丶絲的代表,像你現在月薪過萬了,就該擁有個體面點的手機。”肖秋冬嘴上說的一套一套的。
肖洛隻微笑回應,不說話。
……
……
從州口市到縣城,花了兩個小時的車程,而從縣城回到洛村,需要的時間更多,因爲縣城到洛村這段道路不好走,甚至到最後都直接變成了泥土路,還好吓着毛毛細雨,倒是不至于揚起漫天的塵土。
肖秋冬的老婆李紅蓮全程沒說過一句話,哦不,準确的來說,是沒對肖洛說過話,跟肖秋冬倒是有說有笑的。
從她的眼神中,肖洛看到了一絲輕蔑,特别是他在回答完肖秋冬的問話,說自己在外邊既沒買車,也沒買房,更是連個女朋友都沒談的時候,她眼中的輕蔑就越加的明顯。
當然,肖洛也不在意,對他來說,李紅蓮是個陌生人,就是肖秋冬,也逐漸變成了陌生人,他再也找不到小時候兩人在一起的那種感覺了,或許是他的原因,也或許是肖秋冬的原因,但不管怎麽樣,兩人的關系看起來親密實則疏遠已經是事實。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終于是回到了從小長大的地方——洛村。
這時,肖秋冬的兒子突然哭了起來,李紅蓮怎麽哄都沒用。
“肖洛,你是先回家還是先去你爸的農場?”肖秋冬問道。
肖洛想了想道:“先去我爸的農場吧。”
他爸媽七年前從外地打工回來就承包了一塊荒廢掉的田地,辦起了農場,養殖爲主,種植爲輔,爸媽吃住都在農場,一住就是七年,而那農場在荒郊野嶺,離居住有村民的地方騎摩托車都得花十分鍾的路程。
“你去農場就不順路啊。”
肖秋冬露出了爲難的表情,“你看我兒子哭得這麽兇,肯定是身上哪裏不舒服了,我得早點趕回去請人看看是怎麽回事,你要是先回你爺爺奶奶家還好,可你偏偏要先去農場,再說,你爸農場那條路太爛了,我的車又不是SUV,很容易就磕碰到底盤的。”
“那我就在這下車吧,我打電話叫我爸來接。”肖洛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就自己說了出來。
“抱歉啊肖洛,不是我不想送你過去,實在是我兒子……”肖秋冬面帶歉意。
“我理解,别放在心上。”
肖洛安慰了他一聲,随即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那好,對了,别忘了後備箱的東西啊。”肖秋冬再次把後備箱打開。
肖洛沒說話,走過去,将後備箱裏的東西提了出來,但留了一包禮品。
關上後備箱,走到肖秋冬的駕駛位置,敲了敲車窗:“冬瓜,給你留了一包,就當作你送我回來的謝禮了!”
肖秋冬把車窗打開一條微小的細縫,生怕毛毛細雨飄進來,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随後笑道:“謝了兄弟,走了。”
說完,關上車窗駕駛着汽車走了,紅色的尾燈逐漸消失在肖洛的視野裏。
車一走,肖洛的視線便是一片黑暗,不過他的适應能力強,易筋經的洗髓加上雇傭兵之王體質,眼睛慢慢适應了黑夜後,就像大白天戴了墨鏡一樣可以看到周圍的一草一木。
毛毛細雨無聲的下着,地面泥沼不堪,細雨化作了濃霧,彌漫在山間。
熟悉的山巒,熟悉的鄉村氣息,更有熟悉的農田……
肖洛貪婪的呼吸着這裏清新的空氣。
他不怪肖秋冬把他一個人丢在這裏,畢竟幫人是情分,不幫是本分,肖秋冬能将他從市裏帶回洛村不收分毫就已經算是幫他了,況且在他眼裏,肖秋冬隻在小學和初中時期算得上是兄弟朋友,現在已經基本上就是個陌生人了,對于一個陌生人,又能多加祈求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