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宋子君的身上。
如果她是雲生霧,那此刻她脖子上必定會有顔料的痕迹,而且還是霍曉手指的印記。如果沒有,那霍曉就算垮了。
不過,霍曉既然敢說出來,他就有把握,從開始到現在,他還沒錯過。
隻是,真實的結果,戰乾承受得住嗎?
所以,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就是戰乾,隻聽他喝道“荒唐。夫人向來潔愛自好,怎麽可能是雲生霧?還跟你擁抱纏綿,你當我戰某人如此好欺負嗎?”
無論哪個男人都不希望頭頂一片大草原。
霍曉毫不畏懼,道“我要的,隻是真相而已。”
戰乾道“這裏沒有你要的真相。”
霍曉道“如果沒有,那就更好,隻要戰夫人能證明自己便可!”
戰乾冷笑道“證明?你是要我夫人脫下外衣,撩起頭發,給你看嗎?”
從禮節上,這确實有點說不錯過去。戰夫人畢竟是将軍夫人,娘家還是王權裏的大戶,不同尋常的女人。
但都這個節骨眼上了,霍曉還在意這點禮節嗎?道“将軍是不敢面對真相?還是不想讓我們找出真相?”
戰乾道“找出真相我自然不反對。但這是在我家,真相不是你爲所欲爲的理由。你有何資格檢查我夫人的脖子?”
霍曉冷笑道“就算我沒資格,難道你就不知道看一下嗎?”
這下,戰乾再次猶豫了。顯然,他不想看。萬一霍曉是對的呢?
這時,蕭韶羽道“我覺得你們說的都沒錯,真相重要,禮節也需要遵守。我相信将軍的爲人,所以,還請将軍檢查一下夫人的脖子。”
蕭韶羽都發話了,而且說的合情合理,若再拒絕,那就真是妨礙神機營辦案了。
無奈,下一刻,戰乾走到了宋子君的身後,他的動作很慢,說明他内心真的很抗拒。
但他終究還是擡起了手,翻下宋子君的衣領,撩起瀑發,那一刻,充斥在他眼中的,是什麽?
“沒有!”
戰乾冷靜說了一句。
霍曉冷笑道“看來,将軍是不敢面對真相啊!”
戰乾又一次喝道“霍捕頭,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一再誣陷夫人,到底是何用意?難道神機營辦案,就靠信口雌黃嗎?”
霍曉道“你以爲不承認,我就證實不了了嗎?”
随後,霍曉将目光轉向一旁一臉呆滞的朱管家,問道“朱管家,我有些問題想問你,請你如實回答!”
朱管家連忙回過神來,道“霍捕頭請問。”
霍曉問道“賽霜(戰鲲生母)是何時去世的?”
朱管家思忖了片刻,然後道“元一(漢王年号)十七年三月。”
霍曉繼續問道“宋子君何時嫁入将軍府?”
朱管家又想了一會,道“元一十八年八月。”
“現在是哪一年哪一月?”
“元一二十一年,四月。”
這時,霍曉目光放回戰乾身上,道“我們在戰鲲的抛屍點,總共發現了三十三具屍體,根據我們調查發現,雲生霧每個月隻殺一人。令人好奇的是,戰夫人到仙臨,剛好三十三個月。這會不會太巧合了?”
戰乾道“巧合的事多了去了,這點算什麽?”
霍曉笑道“也對,反正我也拿不出證據證明。那你可做好準備,聆聽我要說的。元一十七年三月,賽霜死,戰鲲從此一蹶不振,将自己關入小院之中,誰都勸不動他,包括你這個做父親的。可是,宋子君來了之後,沒過多久,戰鲲變得開朗了起來。下午我問過朱管家,宋子君第二次就成功進入了戰鲲的小院,而其他人無論進去多少次,都會别他吼出來。戰将軍,你知道這是爲什麽嗎?”
戰乾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隻知道她是個好女人,讓我重新有了家的感覺。”
霍曉冷笑道“是啊!真是好女人。我記得我還問過朱管家,問戰鲲喜不喜歡讀書。他說不喜歡。這句話本身沒錯,但隻适用于以前,也就是賽霜活着的時候。戰鲲住的那所小院,原本是賽霜的小書院。戰鲲懷念,所以躲入了那裏。也就在那段時間裏,他從一個不喜歡讀書的人,變成一個讀萬卷書之人。小院書房中所有藏書我翻了一邊,書很雜,天文地理,神話傳說,傷病雜論各方面的都有,每一本都有被翻閱的痕迹,而且很多書上,都做了批注,可見看書的人很用心。但有一種書沒有,戰将軍可知道是哪一種?”
戰乾冷聲道“有話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霍曉道“是關于男人和女人的那種,市面上,叫春宮圖。要想讓一個男孩振作起來,就是讓他變成真正的男人。”
說這話時,霍曉将目光投向已被點住穴道的戰鲲,此刻的戰鲲不止一臉鐵青,眼中還充滿着不可思議。他想說話,但是發不出聲音,因爲他的啞穴也被點了。
戰乾不解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霍曉道“先别急,慢慢聽我說,小院的另一間房裏,我看到了很多泥像和木雕。皆出自戰鲲之手,我覺得不錯,所以我順手拿了兩個。”這時,霍曉從腰間的小袋子中取出兩個小人像,将泥像扔給了戰乾。“你看看,可認得出那是誰嗎?”
戰乾接過,口中卻說道“霍捕頭可真是喜歡順手牽羊啊!”
霍曉道“見笑。”
小泥人沒有臉,但體型捏的很精緻,手指都輪廓分明,還有衣服,裙擺等等,非常的細緻。
看到小泥人時,戰乾的眼中竟有一絲情義在緩緩流淌,好一會,才道“做的真好,雖然沒有刻臉,但像極了阿霜。”
霍曉道“那将軍再看看這小木人。”
戰乾接過之後,眼中頓時充滿了驚訝之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隻聽霍曉道“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小木人,應該就是現在的戰夫人,宋子君吧!”
戰鲲沒有回答,但沒有回答就是回答。
随後,霍曉繼續道“在手工界,用泥造人,要麽信仰,要麽是思念,傳說中,人的先祖也是泥所造,所以泥人大多代表死去的人。用木雕刻,絕大多數情況下,皆代表相思。木爲呆闆,卻代表專一。”
這時,戰鲲突然間瞪大了眼睛,将手中的泥人木人直接摔在地上,同時怒吼道“你放屁!”
作爲父親,作爲丈夫,這樣的話,太過刺耳。
但這次,霍曉豪不動怒,因爲他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瓦解戰乾的防線。所以,他繼續道“要是生氣就能解決問題,那這世上,就沒有疑難雜症了。而且,這才到哪?你就撐不住了?那接下來的你可要聽好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宋子君是如何打開戰鲲心結的,記住我剛才說的話,要想讓一個男孩振作起來,就是讓他變成真正的男人。宋子君送了一本春宮圖給戰鲲,那本書,打開了戰鲲的新世界。爲了方便戰鲲了解那些圖的含義,宋子君還在每幅圖旁邊作了注釋,這些,我恰巧都在那間房裏看到了,而且撕下了其中一頁。戰将軍跟夫人在一起也有三年了,夫人的字迹,你總該認得吧!”
這些話,聽在戰乾耳朵裏,就像一把把刀,直接紮在他心上。讓一個男人體味心痛,那會是多麽殘酷的事實?雖然事實還未證實。
霍曉又從懷中掏出了一紙,準确的是,那是一張圖,彩色的圖,圖上有男人,有女人,可能是太忙了,男人女人來不及穿衣服,就搏鬥到一起。而在圖旁邊的空白處,則有一堆精緻的小楷。
不過,這次霍曉并沒有将圖給戰乾,怕他直接毀掉了,所以放在他眼前三尺處。戰乾掃了一眼之後,内心近乎崩潰啊!宋子君的字他怎麽可能不認識?
所以下一刻,他直接伸這張圖。但霍曉早有防備,連忙收回退出兩丈之外。然後道“泥人木雕就算了,但這張圖我可得留着,這可真的是證物。”
戰乾看着霍曉,他在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氣。不是每個男人都有這樣的仍耐力。隻聽
戰乾道“你到底要怎樣?”
霍曉道“我一開始就說了,我要真相,我要抓到雲生霧!我剛才還說了,你
要做好心裏準備。我本不想讓你知道太多,這對你而言确實太殘酷。既然選擇了撒謊,就得有能力承受。你雖勢力龐大,但并不誰你都能保。戰夫人,你說呢?”
整個過程,宋子君幾乎沒說什麽話,都是霍曉過呢戰乾戰鲲父子鬥法,但霍曉感覺,戰乾已道崩潰的零界點,不能再逼他了,否則事情還沒說明,他就腦子發熱,大戰一開,就什麽事也說不清了。所以,他将衆人的目光轉移到宋子君身上,讓戰乾緩一緩。這時候,戰乾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期盼,期盼他這賢惠的老婆,能推翻剛才霍曉所說的一切。
不過,此一點可以看出,霍曉對現場的把控,對人心的掌握,精準無比。面對如此強敵,宋子君會有怎樣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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