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翠腹中那個賤種能讓李俊這麽在乎,反倒是她生的一雙兒女,卻是被李俊視如敝屐,這讓長甯和公主如何能夠接受?
這一刻,長甯長公主真是恨毒了李俊。
也正因爲恨,她後面說話之時,聲音裏都帶了些怨毒之意:“當初鳴翠那賤婢陷害慧兒,也是被你指使的吧?就算你再如何不喜慧兒,她也是你的親生骨肉,你竟然歹毒到親手毀了她?要不是被壞了名聲,慧兒又怎麽可能走到那樣的地步,更不可能被送去和親!”
想着遠去西夷的李慧,長甯長公主瞪向李俊的一雙眼睛迅速充血。
想想看,李慧之所以會去和親,追溯源頭,還真就與鳴翠假借她的吩咐去做的那些事有關,若不是被壞了名聲,她也不會惹了景文帝的不喜,更不會發生和甯輝的事從而被收回封号,如此,哪怕仍然需要一個和親公主,但有平王府的玉陽郡主在,這和親之事也怎麽都不會落到李慧的頭上來。
從前的長甯長公主總是看不清楚她應該恨的是誰,等到她看清楚了,卻發現,這一切都是李俊導緻的,讓她如何能不憤怒呢?
而李俊,聽到長甯長公主的話,卻是擰起眉頭來,“不是我做的。”
長甯長公主自然是不信的。
當初本就是鳴翠假傳了李慧的話,之後還就此消失不見了,等到找到鳴翠之後,卻發現她是被李俊藏了起來,要說這件事跟李俊沒有關系,長甯長公主又哪裏能信?
李俊原是不想與長甯長公主多說什麽的,但他也不樂意别人給他扣這麽大一口黑鍋。
再則……
縱然李俊不喜李慧,也不将她當作是自己的女兒,但他頂多也就是不喜李慧而已,卻不代表他真的就會歹毒到主動去害李慧。
當初鳴翠去了汝南侯府傳話,後來還因此将事情鬧大了,李俊是真的以爲鳴翠所做的都是出于李慧的吩咐,後來鳴翠傳話之後就再沒有回過公主府,還是又隔了兩日,才又悄悄聯系了李俊,尋求李俊的庇護。
在鳴翠的說法裏,她送桃子傳話,都是出于李慧的授意,後來見着事情鬧大了,鳴翠害怕被李慧推出去做替罪羊,這才隻能選擇逃了。
李俊對鳴翠的話,自然是沒有懷疑的。
畢竟,在他的眼裏,李慧是真的做得出來這些事的。
也正因爲如此,他毫不猶豫的就将鳴翠藏了起來,并讓鳴翠安心養胎。
而現在……
按着長甯長公主的意思,李慧竟是沒有吩咐鳴翠去做那些事,都是鳴翠自作主張?
可是,鳴翠又爲何會這樣做?
鳴翠往日裏在李慧那裏受了委屈,就隻敢縮在花園的那個角落裏偷偷哭,由此可見她對李慧的畏懼與順從了,可想而知,若是後面沒有人撐着,鳴翠是絕對不敢假傳李慧的話的。
而且,傳了話之後就消失了。
這樣一想,這裏面要是沒有什麽陰謀算計,别說是長甯長公主了,就是李俊也是不會相信的。
李俊心裏也十分複雜,他一時竟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麽樣的反應。
這二十來年裏,在長甯長公主的面前,李俊一直戴着一張面具,将自己的真實面目牢牢遮掩在這張面具的下面。
後來與鳴翠有了首尾之後,李俊以爲,鳴翠是全心依賴着他的,在他的面前也是展示出了她最真實的那一面,對他沒有任何的欺騙。
可現在……
李俊卻發現,他連鳴翠都沒有看透。
這一刻,他甚至有些明白,長甯長公主在知道他的真面目之後是什麽樣的感覺了。
想到這裏,李俊看向長甯長公主,再一次道:“鳴翠做的那些事,不是我讓她做的,就算我再怎麽不喜歡慧兒,我也不至于害她,而且還是用這樣的方式去害她。”
長甯長公主卻是不信,她冷笑一聲:“你以爲我還會信你?”
李俊道:“害了慧兒對我有什麽好處?”
“說不定你是在替鳴翠那小賤人出氣呢?”長甯長公主冷聲道。
李俊于是不再解釋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讓鳴翠做過那些事……”
不是他讓鳴翠做的,鳴翠也絕對不敢自作主張的這樣做,那麽,鳴翠的身後,到底還站着什麽人?
李俊這樣一深想,竟是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有什麽會比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身邊最親密的人更讓人心寒呢?
李俊再一次體會到了長甯長公主的感覺。
“呵,不是你做的,那也是鳴翠那賤人做的,與你做的又有什麽區别?”長甯長公主卻是完全不想聽李俊說話了,“這件事我還會繼續查的,要是查到是你做的,我一定會讓你還有你那一家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俊沉默不語。
雖然長甯長公主如今被景文帝下了禁足令,但有莊太後給的人手在,她想對付區區李家,卻是再容易不過的。
可是……
長甯長公主卻是沒有想到,她之後竟然沒能将事情調查清楚。
原本,長甯長公主都已經将鳴翠拿住了,隻要将鳴翠的嘴巴撬開,自然也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李慧了。
可還沒等長甯長公主的人去逼問鳴翠了,鳴翠就要生産了。
這讓長甯長公主極爲惱怒。
對于鳴翠以及她腹中的孩子,長甯長公主自然是極爲厭惡的,她之前也不是在吓李俊,而是真的決定了不會留下鳴翠腹中的孩子,怎麽也要讓李俊痛一痛。
可現在,鳴翠毫無預兆的就要生産了,離着大夫估算的日子還差着半個月左右呢,在這樣的時候去逼問鳴翠,可想而知一定是得不到什麽結果的。
也就是說……
爲了讓鳴翠張嘴,長甯長公主還得先讓人給鳴翠接生,而且還得讓孩子平安出世才行。
要不然,鳴翠失去了孩子,又憑什麽會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