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上元節,朝廷也恢複了每日的早朝,姜珩作爲鎮國公,而且還是邊關的統帥,早早的去上朝,倒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麽奇怪之處。
不過,今天清晨,姜珩入宮的時候,卻是惹來了許多人的注意。
按着規矩,每日的早晨,文武百官會在宮門外列隊,等待宮門打開,再由宮門左右入宮早朝。
鎮國公姜珩并不是跋扈之人,更不是仗着自己的功勞與地位就不将宮中的規矩放在眼裏的人,從前的這麽多年,不管嚴寒酷暑,姜珩回到京城參加早朝之時,都是老老實實的将在了武将之首,等着宮門打開再行入宮的。
可今日……
姜珩來到宮門外的時候,外面已經候着不少文武官員了。
見着姜珩,等候在宮門外的一衆官員都準備上前打招呼。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鎮國公不是那等會以官位識人之人,不管是内閣首輔還是七品小吏,誰與他打招呼,他都會點頭作爲回應,雖然面上不見笑容,但那也不是因爲鎮國公傲慢,而是因爲鎮國公本就是一個不擅言談的人,更别說是笑了。
可這一次……
想要過去跟姜珩打招呼的官員都還沒來得及擡腿呢,姜珩就已經如風一般的越過他們,來到了宮門前。
因爲衆人來得早,這時的宮門未開,可姜珩卻是直接拿出了禦賜的令牌,命人打開宮門。
這令牌确實是景文帝賜下的,隻要手持令牌,不管什麽時候,都可以不經通報就入宮,本就是當初景文帝爲了以示自己對姜珩有多信任而特意賞賜的。
不過,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姜珩手裏有這樣一塊令牌,但在此之前,卻少有人覺得姜珩會使用這令牌帶來的特權。
隻因,包括景文帝在内,所有人都知曉,鎮國公姜珩,并不是會仗着聖上的寵信就無視規矩的人。
所以,就算有這塊令牌在手,其實與沒有也沒有什麽兩樣。
可現在……
卻有這麽多人親眼見着姜珩動用了這塊令牌。
在驚訝的同時,衆人更多的是疑惑。
這麽多年來,鎮國公從來都沒有爲了提前入宮而拿出這塊令牌來,那麽今天,是發生了什麽事,居然讓鎮國公有這樣的反常呢?
一時之間,衆人都不由得暗算揣測了起來。
昨晚的燈會上發生的事,當時可是有許多人看在了眼裏的,其中除了普通百姓之外,也有不少的官眷。
這些人昨日回去之後,自然是免不了将看到的一切說與了家人聽。
也正因爲如此,雖然隻過去了一晚,但中書舍人姚謙的夫人居然想着替自家的兒子求娶國公府的姑娘一事,卻已經傳到了不少人的耳中。
這會兒見着姜珩沉着臉入宮,聽說了此事的官員,都忍不住在心裏犯起了嘀咕。
難不成……
鎮國公就是爲了此事動了怒?
若真是如此,那倒也不難理解了。
國公府的姑娘,就算不如宮裏的公主金貴,但也是京城出身頂頂好的了,而那姚謙,也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從七品的中書舍人而已。
一個七品官的兒子,不僅想着求娶國公府的女兒,而且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試圖壞了國公府小姐的名聲,于國公府來說,這絕對是再大不過的侮辱了。
鎮國公會因此而這般動怒,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一時之間,衆人都不由得在心裏唏噓起來。
而有那更爲敏感一些的官員,卻是不由得想得更深了些。
那姚謙隻不過是個從七品,在天子腳下的京城,壓根兒就算不得什麽,按理說這姚家人就算不是夾着尾巴過日子,也該是小心謹慎,以免惹了哪家權貴,從而招來禍端才是。
可這姚家人……
不僅沒有這般,反而還做出這般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來。
姚家人是如何來的底氣?
要知道,如今鎮國公府正是最爲風光的時候,當今聖上也向來信重鎮國公,姚家人莫不是瘋了不成?
但姚家人自然不可能突然都失心瘋了。
有官員想到了姚謙的官職。
他是内閣的中書舍人,就算做的并不是什麽機要之事,但身在内閣,平時自然是有機會接觸到一些隐秘之事的。
莫不是……
那姚謙無意之中知道了什麽内情,所以才會縱容妻兒如此?
這也就更讓人覺得疑惑,甚至是覺得震驚了。
若這樣的猜測是真的,那麽,姚謙是知道了什麽,才會由着妻兒這般糟踐國公府的女兒呢?
或者說,姚謙是如何會覺得,自家的兒子能娶到國公府的女兒的?
在京城爲官,還能夠站得住腳的,哪一個不是人精,這樣往深處一想,許多心裏明白的官員,都不由得有些心驚肉跳。
若是真如他們所猜測的這般……
那,豈不是要變天了?
一時之間,衆官員面面相觑了一會兒,都垂眸噤聲,再不敢多言。
而在衆官員這般想着的同時,姜珩已經持着令牌入了宮,被内侍帶着前往了乾清宮。
今日是過年之後的第一次早朝,景文帝自然也是早早的就起身了,這會兒已經用過了早膳,正在小憩。
聽聞宮人禀報,道是姜珩持着令牌入了宮,正往着乾清宮而來,景文帝手上也是一頓。
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之事。
也正因爲從未有過,所以才更顯得反常。
“可知曉鎮國公爲了何事而來?”景文帝沉着聲問。
今日有早朝,若不是發生了什麽急事,姜珩完全可以等到一會兒早朝的時候再說,而不會這樣持着令牌一路闖進來。
内侍聞言輕輕搖頭:“不知。”
景文帝于是便也不再問了。
反正,人已經進宮了,而且再過不久就要到乾清宮,到時候自然會有分曉。
在見到姜珩之前,景文帝的心中有過許多的猜測。
甚至,他的心裏已經作好了最壞的準備,莫不是邊關又發生了什麽事,才會叫姜珩如此匆忙的入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