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芙攏了攏肩上的披風,笑着看向姜珩:“屋裏燒着地龍,這會兒也沒有風,怎麽就能凍壞了?”
話雖這麽說,她的心裏去是一片暖意融融的。
然後,指着外面那厚厚的積雪,衛芙道:“我小的時候,每次冬天下了大雪,母親都會讓我和哥哥穿得厚厚實實的,然後帶着我和哥哥去堆雪人,聽母親說,她當初還在閨中時,外祖母冬日裏就喜歡帶着她和舅舅這般玩耍。”
雖然那些年,衛芙和衛琅沒有得到過來自父親的疼愛,但他們有秦氏細心呵護着,也确實并不覺得在親情上有什麽缺失的。
姜珩聞言,道:“韬哥兒兄妹幾個還沒有與我們一起堆過雪人呢,看這樣子這雪明日都不會化,要不明日我們一家也一起來堆雪人玩?”
衛芙隻是想着自己一家一起玩雪的場景,唇角就不由得微微往上揚起。
她偏過頭看着姜珩,眼中似是有光。
“好啊。”衛芙道。
姜珩于是也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
他們彼此之間雖然缺失了十五年的時間,但餘生還長,他們可以将從前缺失的一切,都慢慢彌補起來。
不僅有他們,還有他們的孩子。
兩人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又在窗邊站了一會兒,這才喚了丫鬟入内服侍梳洗。
因下午就要入宮,到時候還要按品大妝,衛芙便也沒讓映岚給她梳什麽太過複雜的發式,隻是讓将她的一頭烏發挽成了一個堕髻,甚至連頭面都沒有戴一件。
用過早膳,衛芙就将沈珺和甜姐兒留了下來,開始交代她們入宮要注意的事。
甜姐兒參加這樣的宮宴的次數也不少,倒也不用特意的叮囑些什麽,衛芙隻是讓她到時候一直跟着自己不要亂跑就是了。
但沈珺卻不一樣。
沈珺到現在攏共也就入宮了兩次,一次是方皇後的千秋宴上被長甯長公主算計着入了宮,另一次就是她和韬哥兒成親之後,得了诰命入宮謝恩。
從前入宮時,沈珺可以說是緊張到了極點,恨不得将頭低到腳背上去,更恨不得打個地洞将自己給埋進去才好,自然注意不到别的。
而這一次,她是以國公府的兒媳婦的身份入宮的,到時候還不知道會被多少人拿挑剔的目光看待,若是出了什麽岔子,縱是衛芙等人不會在意,但沈珺也必定是會被許多人嘲笑的。
沈珺好不容易才比以前開朗一些了,衛芙可不願意她因爲受了别人的奚落與嘲笑,又重新縮回去。
所以,在與沈珺交代入宮要注意的事時,衛芙說得格外的細。
沈珺也知道,衛芙這是爲了她好,不僅沒有任何的抵觸,而且還聽得格外的仔細,時不時的還會因爲疑惑而向衛芙發問。
等到衛芙都交代完了,這一上午的時間也過去了。
衛芙拍了拍沈珺的手,道:“珺珺,你也不用太擔心,除夕的宮宴咱們都是坐在一起的,你到時候隻管跟着我就是了。”
衛芙其實也并不怎麽擔心,隻不過該交代的還是會交代而已。
長甯長公主一直到現在都還沒被放出來,沒了有長甯長公主這樣的攪局的,别的命婦得有多缺心眼兒,才會故意給沈珺難堪,得罪鎮國公府呢?
至于那位中書舍人姚謙的夫人喬氏,她一個七品的孺人,便是能夠入宮赴宴,也隻會坐在離着衛芙等人遠遠的位置上,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甜姐兒和沈珺。
沈珺原本也确實是有些緊張的,但這會兒聽衛芙這樣一說,倒也真的放下心來。
用過午膳,一家人又休息了一會兒,便都準備着換衣裳入宮了。
宮宴是在晚上不假,但并不代表他們就能掐着點的入宮了,而且衛芙和沈珺都是有诰命在身的,今天必須得穿着對應品級的诰命服飾入宮才行,那些衣裳可是極爲複雜的,隻是穿着打扮,就得費不少的時間呢。
等到衛芙和沈珺盛裝打扮好,甜姐兒看着母親和大嫂,真心誇道:“母親,大嫂,你們今天真好看!”
衛芙輕輕笑了笑。
除了好看,她們身上的衣裳,也代表着她們夫君的地位。
要知道,天底下多少的女子,也隻是想得到一紙诰命而已。
衛芙和沈珺打扮花了不少的時間,她們打扮好,姜珩和韬哥兒幾人早就已經穿戴好了,隻等着她們一出來,一家人便各自上了馬車往宮門方向駛去。
國公府離着皇城不遠,很快,一家人就順利入了宮。
今日的宮宴安排在了保和殿,一家人才入了殿内,自有眼尖的宮人面色恭敬地領着他們到了早就安排好的座位上。
就如衛芙所說的那般,他們一家人并沒有被分開,衛芙和姜珩同坐一席,韬哥兒和沈珺坐了一席,甜姐兒則和略哥兒共坐一席。
這時候天色還早,保和殿裏雖然人已經不少了,但離着開宴還有好一段時間。
甜姐兒有些餓了,但這會兒都還沒開宴,便是聖上和方皇後以及各宮主位都沒到,她自然不可能去動擺在面前案幾上的吃食。
不過,甜姐兒也有辦法。
借着略哥兒的肩膀作爲遮擋,甜姐兒取下腰間挂着的荷包,從荷包裏取出一塊點心,迅速塞進嘴裏,咽下去之後,才可算是長松了一口氣。
迅速拿了帕子将嘴邊的點心碎屑拭去,甜姐兒慶幸道:“也幸虧母親提前提醒了,要不然就得餓上好一會兒了……”
甜姐兒的笑容就如她的乳名一般,很甜。
她從前也不是沒有參加過除夕宮宴,但那時候的她可沒有人指點着,入了宮隻顧着拘束害怕呢,又哪裏能想到提前在荷包裏備上幾塊點心墊肚子呢?
這般想着,甜姐兒收拾好自己之後,越過略哥兒的肩,朝着與她隔了一席的衛芙笑了笑。
衛芙一直注意着幾個孩子的動靜呢,見狀也回了甜姐兒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