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大世族早就在走下坡路,這是他們自己心知肚明的,但不管怎麽樣,在外人的眼裏,原本的幾大世族還是有着老牌世族的底蘊的,但這一次的事,卻是讓幾大世族徹底的走下了神壇。
從今往後,幾大世族的地位,又将會有一次快速的回落。
而這一切,竟都是始于一件内宅之中的陰私之事。
若是幾大世族早知道如此,隻怕他們怎麽着都不會讓小盧氏嫁去程家。
略哥兒知道這些之後,不由得連連搖頭,道:“都說娶妻不賢能禍害三代,古人誠不欺我啊……”
他說的這番話,再配上他說話的表情,就跟他經曆了許多類似之事,所以才有了這樣的感慨一般,将衛芙都給逗樂了。
“略哥兒,你可得記好了你現在的話,等到以後你要娶妻的時候,記得一定要擦亮了眼啊,可不要讓那等不賢之人禍害了咱們家。”衛芙笑着打趣。
略哥兒的臉瞬間變得紅了起來。
不過,略哥兒本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再加上又是習武之人,也就隻這麽一會兒就恢複了正常,還能對衛芙予以還擊呢。
“母親,您這話可就不對了,我以後能娶到什麽樣的姑娘,那可都得看母親您的呀,應該是兒子的下半輩子都掌握在了母親您的手裏才是,母親您可一定要高擡貴手啊……”略哥兒道。
屋裏幾人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就在母子倆說着話的時候,姜珩回來了。
這時正是傍晚,本已經到了晚膳時間,但因爲姜珩還未回來,衛芙和幾個小的便也暫且等着他沒有用膳,這會兒姜珩回來了,早就準備好了的廚房那邊自然很快就将晚膳送了上來。
“好了,都用膳吧。”衛芙道。
用過晚膳之後,幾個小的各自回了院子。
衛芙目送着他們走遠,感受着外面的寒意,轉身對姜珩道:“如今愈發的冷了,過不了幾日怕是就要下雪了,看來再過不久就得讓孩子們在各自院子裏用膳了,每日這樣折騰也怪麻煩的……”
姜珩一直微笑着聽衛芙說話,聽到後來明顯要高興了不少,“夫人,你早就該讓他們自己在院子裏用膳了,嗯,也不好,我白日要進宮,午膳不能陪你一起用,這樣吧,就午膳讓韬哥兒他們陪着你一起,晚膳我回來陪你一起用……”
他回來的時候,幾個小的,那自然是哪裏涼快就在哪裏呆着了。
衛芙哪裏能猜不到姜珩在想些什麽,聞言睨了他一眼。
屋裏燒着地龍,倒也算不得冷,但這冬日裏,又哪裏有比溫暖的被窩更讓人眷戀的地方,是以夫妻倆洗漱之後,很快就捂着被子坐到了床上,然後靠在一起說話。
姜珩想起一件事,道:“對了,夫人,我今日找欽天監的人問過了,五日之後就要下雪了,趕在下雪之前,咱們一家去大相國寺一趟吧。”
“去大相國寺?”衛芙有些驚訝。
衛芙醒來之後,倒也去過大相國寺兩次,一次是去尋慧覺大師那裏問明當年之事的真相,另一次就是衛南和程姣相看的那日了。
大相國寺是皇家寺院,也确實香火鼎盛,但若是無事,衛芙也不會往大相國寺裏去。
而姜珩……
他就更是如此了。
衛芙再清楚不過,姜珩并不是什麽崇佛信道的人,他這會兒既然特意提起了要去大相國寺一趟,隻怕也是有其用意的。
衛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慧覺大師那裏,于是帶着些征詢地看向姜珩。
姜珩輕輕點頭,“沒錯,我想去見見慧覺大師。”
衛芙沒有說話,隻靜靜等着姜珩的下文。
“當今聖上大緻上也能算是一位明主,但身爲君王,難免都會有些剛愎自用,咱們這位聖上當然也免不了如此,而整個京城,若是有一個人的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的左右到聖上的決定,那這個人毫無疑問的會是慧覺大師。”姜珩道。
慧覺大師能左右景文帝的決定?
這樣的說法,衛芙倒是第一次聽說。
姜珩也知道衛芙對此定是不了解的,因而又解釋道:“當初聖上潛龍之時,在幾位皇子之中并不出衆,那時朝中文武百官,可是極少有人看好聖上,在聖上展露鋒芒之前有一次去大相國寺見着了慧覺大師,慧覺大師當時就道出了聖上将來必定成爲九五至尊。”
要知道,那時候的景文帝在一衆皇子之中是真的不起眼,尋常的大臣甚至都不覺得那時的景文帝有争的資格,就更不用說他會赢得這場皇位之争的最終勝利了。
如此,也就可以看得出來,慧覺大師的本事了。
也是自那之後,在景文帝的心裏,慧覺大師與普通的僧人是極爲不同的,從前景文帝心裏有什麽疑惑之時,也總願意去大相國寺見一見慧覺大師,在慧覺大師提出一些建議與規勸的時候,也樂意采納慧覺大師的意見。
聽完姜珩這樣的講述,衛芙才算是明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也就難怪慧覺大師在景朝會有這樣超然的地位了。
姜珩見衛芙明白了,便又道:“如今議和之事已經塵埃落定,景朝與西夷之間的關系也開始回暖,邊境之上兩國的商隊甚至已經開始通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想來在聖上以及許多人的眼裏,我這個鎮國公也該功成身退了。”
說到這裏,姜珩的面上微有些諷刺。
說是功成身退,但姜珩征戰殺場二十載,西夷與景朝一朝議和,景文帝與這些人就有了這樣的想法,想想也着實有些讓人心寒了。
在這件事上,姜珩不可能有任何的退步。
他并不是自己一個人,他的身後還有他的妻兒,若是他退了這一步,交出了手裏的兵權,安心做一個閑散國公,那豈不是将自己以及一家人的安危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