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程姣呆在程清和孫氏的身邊,也從來沒有受過委屈,更不缺少長輩的關愛,她對程廉,也就隻有這點孺慕與期待罷了。
孫氏便是再如何痛恨小盧氏,卻也是不願意毀了程姣的這點期待的。
程姣自幼就沒了母親,後來也相當于沒有了父親,所以孫氏對這個侄女極爲心疼,隻要情況允許,她自然也是希望程姣更快樂一些的。
所以……
這些腌臜事,就由她來處理了吧。
想到這裏,孫氏的眼神看着也有些冷。
孫氏是大家主母,平日裏對外的表現是溫和與端莊,但能夠掌管這麽一個家族,孫氏絕對不隻有溫和端莊這一面而已。
看向映雪,孫氏的面上再溫和不過,“映雪姑娘,這件事就多謝你和映岚姑娘了,讓這些腌臜事污了鎮國公夫人和兩位姑娘的眼,也真是不好意思……”
聽到這裏,映雪哪裏還能不明白孫氏的意思。
她于是将那條汗巾連着外面的包袱一起往孫氏那裏遞了過去:“夫人,那這東西,婢子就交給您了……”
孫氏點了點頭,将東西接了過來。
這樣的東西,便是隔着那包袱皮,孫氏都覺得肮髒,小盧氏竟敢将這東西往程姣的嫁妝裏放!
想到這裏,孫氏更是目泛冷光。
映雪将東西交給孫氏之後,就向孫氏告辭回了國公府。
在映雪離開程家的時候,孫氏不僅親自将她送到二門上,而且還硬塞了兩個鼓鼓囊囊的大紅封給映雪。
映雪知道,這是孫氏特意給她和映岚的封口費,這紅封,若是映雪不接,隻怕孫氏心頭還會覺得不安穩。
所以,映雪也就坦然受了。
“夫人,這是程家大夫人給婢子和映岚的紅封。”映雪将兩個紅封拿了出來。
衛芙聞言,隻掃了那兩個紅封一眼,便道:“既是給你們的,你們隻管收着便是,這次也确實多虧了你們,要不然不僅程姣這個人,就是整個程家,隻怕也會被連累了名聲。”
程家是清貴,這樣的人家最重視的就是“名聲”二字了,若是以後小盧氏真的借着那條汗巾生事,憑着程姣的一張嘴,是怎麽都不可能将潑在自己頭上的這盆污水洗清的。
程姣是程家的女兒,她的身上有了污名,自然而然的會讓想到這是不是程家的家風出了什麽問題。
到了那時,自然又會引發更爲嚴重的問題。
從這方面來說,程家人也确實該感謝映雪和映岚,隻不過收兩個紅封而已,也着實算不得什麽了。
衛芙想到這裏,道:“日後說不得程家還會給你們送些東西過來以示感謝,你們也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隻管收着便是。”
映雪和映岚聞言,歡歡喜喜的應下了。
她們雖是丫鬟,但總也是要嫁人的,能給自己多攢點嫁妝,而且還是在衛芙允許之下的,她們又哪裏能不樂意的?
見着兩個丫鬟這般高興,衛芙的心中一動,問道:“對了,你們倆,都多大年紀了?”
映雪和映岚聞言,齊聲道:“婢子十八(十九)了。”
衛芙了然地點頭:“那也到了該考慮婚嫁之事的年紀了。”
兩個丫鬟的面上迅速飛上紅霞。
但凡是女子,說起這婚嫁之事,就少有不害羞的。
衛芙見狀,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你們也用不着如此害臊,你們跟在我身邊也有這段時間了,想來也能知道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若是你們有看中的人選,不妨與我直說,到時候我自會将身契還予你們,再送你們一份陪嫁,讓你們風風光光的出嫁,日後若是有何事,自然也有我撐腰。”
對于身邊的人,衛芙本就不吝啬。
最重要的是,據衛芙從甜姐兒和略哥兒那裏旁敲側擊所知,映雪和映岚服侍“衛芙”也有幾年了,這幾年她們一直對幾個孩子多有照顧。
隻這一點,就足夠衛芙加倍的回報她們了。
映雪和映岚聽到這樣的話,不由得對視一眼,屋裏主仆三人都有些心照不宣。
作爲衛芙的貼身丫鬟,映雪和映岚不可能察覺不到衛芙前後的巨大轉變,隻不過兩個丫鬟卻從來沒多嘴過,不僅從來不問,也将自己的嘴閉得嚴嚴實實的,沒向任何人多提一句。
現在聽到衛芙這樣的話,兩個丫鬟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至少,現在她們不用擔心衛芙會因爲她們發現了什麽而對她們怎麽樣了。
“多謝夫人!”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
接下來的幾日,一直到程姣回門,程家都是一派的風平浪靜。
程姣回門後的第二日,衛南特意帶着她到鎮國公府來給姜珩和衛芙請安,衛芙就隐約聽程姣與甜姐兒提起過,道是她回門的時候,她那繼母不知爲何,待她無比的熱情。
對于程姣的疑惑,甜姐兒自然也是不知内情的。
而衛芙,她雖然知道内情,但因爲孫氏的打算,她自然也不會說與程姣聽。
想來,那小盧氏是見着程家這般風平浪靜,隻以爲自己放在程姣的嫁妝裏的東西并沒有被發現,所以覺得程姣就是能夠随着自己擺弄的一盤豆芽菜了,這一得意之下,自然也就有些忘形了。
知道這件事之後,衛芙隻是勾唇笑了笑。
孫氏是不可能就這樣将這件事輕輕揭過的,小盧氏大概也得意不了幾日了,而她,隻需要在一旁看看熱鬧就好了。
果然,也就在程姣回門的三日後,程家就鬧出了一件大事。
這日還不到用午膳的時辰,甜姐兒就一邊揚聲喚着“母親”,一邊跑進了汀蘭院,她顯然是盡了全力在跑,這樣大冷的天兒,額頭上都跑出了一層薄汗。
正房門口打簾子的小丫鬟見着甜姐兒跑來,忙不疊地将門簾高高揚起,甜姐兒一兜頭就沖了進去,在她的後面,還有隔得老遠,正小跑着向這邊過來的沈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