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哥兒成親前那幾日是如何緊張的,略哥兒和甜姐兒當然是能看出來的,這會兒聽周氏說起來,可不就下意識的往韬哥兒那裏看麽?
衛芙和姜珩見狀,面上都不由露出微笑來。
而周氏自然也是能看出端倪來的,再看韬哥兒時,眼裏也多了幾分了然。
正好這時衛南這個正主來了,倒是将衆人的目光從韬哥兒的身上轉移了開來。
幾個小的之間向來就親厚,略哥兒一見着衛南,立即就上去勾着他脖子,笑嘻嘻地道:“南表哥,做新郎倌兒的滋味怎麽樣啊,是不是心裏美得不得了?”
衛南原本還真的挺緊張的,但這會兒,被略哥兒這樣一打趣,再加上看到屋子裏都是他最親近的人,也都用滿是祝福的眼神看着他,那點緊張倒也不知不覺的就消散了。
他伸手拍開略哥兒的手,然後先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這才慢條斯理地道:“略哥兒,你可别弄皺了我的衣裳,至于做新郎倌兒是什麽樣的滋味,等将來你成親了自然就能知道了,現在你想知道啊,那還早了點兒……”
一句話就将衆人逗得樂不可支。
因還未到去迎親的時辰,衛南這會兒倒也沒有穿喜服,但也是穿的一身大紅的新衣裳,再加上他的眼裏有着對于未來的生活的期盼,這麽一看着,也确實是精神百倍、喜氣洋洋。
略哥兒原是想打趣衛南的,哪裏能想到,衛南突然就不緊張了,還反打趣了他一通,不由覺得有些無趣。
不過,看着衛南那張紅光滿面的臉,略哥兒心裏又哪裏還能有什麽不滿的?
一大家子人因爲衛南的大喜之事聚在一起,談論着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屋子裏的氣氛怎一個喜氣了得。
不過,很快的,屋裏的好氣氛就因爲一個人的到來而變得凝滞起來。
看着衛明遠的那張老臉,秦氏因爲衛南成親而生出的好心情瞬間就被敗了一半,她擰着眉頭,眼帶厭惡地看向衛明遠:“你來做什麽?”
長孫成親,做祖父的不來才是不正常,但聽着秦氏這樣說,屋裏的一衆人竟是誰都沒有覺得不對。
由此可見,衛明遠這個人,不管是做丈夫還是做父親、祖父,都有多不稱職。
而這一點,衛明遠自己竟似是完全沒有察覺一般。
聽到秦氏這樣說,他看了秦氏一眼,笑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今兒個可是南哥兒大喜的日子,我要是不來,那可不是惹人笑話了嗎?”
秦氏聞言冷笑一聲:“你惹出來的笑話還少嗎,倒也不差今天這一遭。”
衛明遠的面色一僵。
他本以爲,自己今天來了,秦氏怎麽着也要給他幾分面子才是,哪裏能想到,當着這麽多晚輩的面,秦氏就這樣将他的臉面往地上掼呢?
看看屋裏衆人那就似沒聽到秦氏說了什麽的樣子,衛明遠的心裏更是氣苦了。
前些年秦氏對他的态度倒也沒有這般惡劣,頂多也就是對他視而不見罷了,但自從這伯府換了主人,衛芙的性子又變回來了之後,秦氏卻是再不掩飾對他的厭惡了。
這……
還不是因爲秦氏心裏有了底氣。
而她的底氣,自然就是她的兒女。
秦氏的兒女,同樣也是衛明遠的兒女,偏偏他的兒女再怎麽成器,身份地位再怎麽高,他卻是沾不上任何的光,這又怎麽能不讓衛明遠氣苦呢?
當然了,在衛明遠的心裏,他是做父親的,當然是不會有任何的錯的,錯的都是他這兩個不孝的兒女!
這樣一想,衛明遠更加有怨氣了。
不過……
想想今天是什麽日子,衛明遠心裏的怨氣便是再怎麽重,他也不能發作出來。
他選擇隐忍,當然不是因爲顧及到今天是衛南大喜的日子,而是因爲他知道,在這樣的日子裏,他要是真的做了點什麽來壞了氣氛,那他的所求就不可能達到了。
想想自己鍾愛的那對兒女,衛明遠也隻能忍了。
所以,面對秦氏的冷臉,他隻幹笑一聲,道:“這說的是哪裏的話。”
秦氏冷哼一聲。
不過,想着今天是衛南的好日子,秦氏也不想當着大家的面與衛明遠争吵,因而便也就此沉默下來。
雖然沒有争吵了,但因爲衛明遠的出現,所有人都再沒了說笑的興緻了。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這屋子裏也坐滿了人,偏偏卻再沒有一個人說話,這樣的氣氛顯然是有些古怪的。
衛芙擰了擰眉。
要不是不想讓這件事影響到了衛南,她是真想讓人将衛明遠給轟出去的。
姜珩當然知道衛芙現在的心情是如何的,他偏過頭,輕輕朝着衛芙搖了搖頭,示意她先不要急。
衛芙于是便也真的定下心來。
不管衛明遠是不是來惡心人的,先将今日過了再說吧。
不過,衛芙沒打算做些什麽,偏偏衛明遠自己卻是不樂意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着,他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氣氛尴尬,還是因爲别的,卻是與姜珩搭起話來。
“女婿這幾日……可還好?”衛明遠道。
姜珩擡眼看向衛明遠,過了一會兒才淡聲道:“還好。”
衛明遠的眉頭卻不由得擰了起來。
倒不是因爲姜珩這言簡意赅的說話方式,事實上他知道,姜珩就是這樣的性子,不管對誰都是這種淡淡的模樣。
讓衛明遠有些不适應的是,上一次他見着姜珩,希望他幫着衛俊和衛茵與胡家結親的時候,姜珩可是一口一個“嶽父大人”,一口一個“小婿”的,這才過了多久,他怎麽就态度大變了呢?
不過,衛明遠很快就将這樣的疑惑甩到了一邊去。
他覺得,姜珩上次都能那樣爽快的應下他的要求,這次也一定不會例外的,至于别的那些細枝末節的事,就不需要在乎了。
這樣一想,衛明遠的面上于是又露出了殷勤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