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姐兒憋着笑,連連點頭。
對對對,這就是在行孝!
衛芙等甜姐兒笑完了,這才輕輕拍着她的手,道:“甜姐兒,你要記住,并不是身爲父母,就有着絕對的權威,也一定不會做錯事,不管說什麽兒女就隻能聽着并且照辦,若是父親和母親将來做錯了什麽,隻要你和韬哥兒略哥兒都覺得我們錯了,你們可不要學着那些愚孝的人萬事順着……”
甜姐兒莫名的就鼻頭一酸。
衛芙話說到這裏,聲音更柔和了:“……你要知道,比起你們什麽事都順着我們,我和你父親更希望你們萬事順心。”
這就是爲人父母最質樸的願望了,而且還是所有父母共同的願望。
甜姐兒用力點頭。
不過,在心裏,她卻覺得,父親和母親一定不會錯的!
衛芙似是看出甜姐兒的想法,又是好笑,又有些無奈:“你這孩子,人這一生又豈會什麽都不錯,就比如母親,前些年就做了多少的錯事,還好甜姐兒和韬哥兒略哥兒都是大度的孩子,這才原諒了母親……”
便是如今已經與三個孩子修複好了關系,但提到過去那十幾年的事,衛芙還是難掩自責。
已經過去的那些時間,畢竟是不可能重來一次,讓她可以從根源上撫平孩子們心裏受到的傷害。
甜姐兒聽衛芙這樣說,握着衛芙的手,再認真不過地道:“母親,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父親與我們說過的,母親也是第一次做母親,所以才會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現在母親已經是一個好母親了!”
衛芙一怔,“你父親與你們說了這樣的話?何時說的?”
這卻是她所不知道的。
甜姐兒聞言道:“自父親回京之後,尋了我和大哥二哥說了好幾次呢!”
衛芙心裏湧出感動來。
她沒有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爲着她與孩子們的關系,姜珩還在背後做了這些,偏生這人就算是做了這些,也一聲不吭的,要不是甜姐兒今日提起來了,隻怕衛芙還要一直被蒙在鼓裏呢。
衛芙頓時就覺得滿足起來。
她有彼此深愛的夫君,有三個懂事的孩子,這本就足以讓人覺得滿足了。
過了好一會兒,衛芙才收起這些感動與滿足,笑着道:“甜姐兒,你父親還與你們說了什麽悄悄話了?”
甜姐兒吐了吐舌頭。
她這才想起來,當初姜珩尋了他們兄妹三人說這些的時候,可是交代了他們要保密,不要告訴衛芙的。
不過……
既然現在說都已經說了,那也就用不着再保密了吧。
她于是道:“父親說,他和母親當初都還年輕,不知道怎麽做一對好父母,所以才會讓我們吃了這些苦,請我和哥哥們原諒他和您呢,還跟我們保證,他和您以後一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
甜姐兒和韬哥兒略哥兒當初聽到這些話時,都覺得很是震憾。
畢竟,在他們的眼裏,姜珩向來是冷漠而又嚴肅的,讓他們都不敢去親近,他們哪裏能想到,原來他們的父親,也會有這樣的煩惱,更會因爲沒能做一個好父親而向他們這般道歉。
也是自那之後,兄妹三人才真正的對姜珩親近起來。
在這個年代,一個能與自己的孩子說“對不起”的父親,本就是極爲難能可貴的。
見衛芙一直沉默着不說話,甜姐兒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頓了頓,朝着衛芙伸出了尾指,要與衛芙拉勾:“母親,我們當初可是答應了父親,不将這件事告訴您的,現在您知道了,可不能再告訴父親!”
衛芙被甜姐兒逗得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就像是雨後初晴的天空一便,讓人看上一眼心裏便覺得明朗了起來,甜姐兒見了,也不由自主的就跟着笑了起來。
衛芙也伸出尾指,以着再認真不過的态度,與甜姐兒勾了勾指頭,道:“好,母親答應甜姐兒,一定不讓你父親知道這件事。”
甜姐兒朝着衛芙甜甜地笑了。
母女倆的話題又回到了之前。
想到衛芙所說的,衛俊衛茵與胡家那雙兒女的親事還會成,甜姐兒不由得搖了搖頭,道:“母親,那兩人可不是什麽好的,雖然如今胡家敗了,但聽說胡家嫡出的兒女還都極爲不錯,配伯府那兩個……就真有些可惜了。”
雖然衛俊和衛茵按輩分來說是甜姐兒的舅舅和姨母,但甜姐兒可從來都沒有這樣稱呼過他們,這時候說起這個,還由衷的有些同情起胡家那雙兒女來了。
衛芙聽甜姐兒如此說,卻是緩緩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極爲認真地道:“甜姐兒,你可不要因爲胡家如今敗了,就對胡家的人有任何的同情,胡文玉同你父親注定不可能交好,甚至說是勢同水火都不爲過,若是兩家易地而處,讓胡文玉找着機會,他也一定會置你父親以及姜家于死地,若真是如此,難不成胡家的人還會同情你我嗎?”
甜姐兒聞言一怔,然後面色也跟着變得嚴肅起來。
在衛芙說這話之前,甜姐兒并沒有想得這麽深,她之所以對胡家那雙兒女有那麽些同情,也隻是因爲衛俊和衛茵都不是什麽好的。
可現在……
順着衛芙這話想下去,甜姐兒卻是越想越後怕。
她的父親之所以會朝着胡文玉下手,必定是早就有過強在,就如同衛芙所說的那樣,如果兩家的位置互換一下,胡家的人難不成還會同情他們姜家人的下場嗎?
所以……
甜姐兒隻覺得,自己先前的那點同情,實在是有些可笑。
她微微低頭,低聲道:“母親,是我錯了。”
衛芙輕輕搖了搖頭,道:“甜姐兒,母親隻是想讓你知道,不管是胡家的兒女,還是你和你的兩個哥哥,你們享受着父輩的庇護,身上自然也就承擔着家族的責任,家族興盛,你們自然可以一世平安,但若是有朝一日家族處境不好,你們也會跟着走向低谷,這是再理所應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