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卻并沒有得到沈珺的回應。
甜姐兒有些詫異地往沈珺那裏看了過去,卻隻見着沈珺一直死死盯着某個方向,因爲馬車在不斷前行,她的頭也越來越往後偏,甚至還差點将頭伸出那小窗口去看了。
這……
卻是有些出乎甜姐兒的意料了。
“大嫂,你怎麽了?”甜姐兒忍不住問。
聽到甜姐兒的聲音,沈珺這才回過神來,她看向甜姐兒,還有些神思不屬:“哦,沒什麽……”
甜姐兒雖然有些疑惑,但想了想又覺得,大概是這種行爲對沈珺來說有些出格,她現在還沒怎麽習慣,便又釋然了。
“大嫂,沒關系的,等以後你習慣了就好了。”甜姐兒安慰道。
沈珺的腦中一直還想着方才看到的那個人,正是滿心的疑惑呢,聞言知道甜姐兒誤會了,但她也沒有解釋,而是胡亂點了點頭。
不多時,馬車就回到了國公府。
下了馬車,沈珺深吸一口氣,倒是收起了之前的恍惚,和甜姐兒一起往了汀蘭院去。
“母親,我們回來了!”甜姐兒像是乳燕投林一般,才進了汀蘭院,就朝着正房跑了過去。
姜珩上朝去了,衛芙處理完了府裏的庶務,正在喝茶呢,聽到甜姐兒的聲音,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有些無奈地朝着外面看過去。
“你這丫頭,成日裏咋咋呼呼的,也不知何時才能穩重下來。”衛芙道。
雖是說着這樣的話,但看她面上的笑容就知道,她對甜姐兒又哪裏有任何一點的責備呢?
對于衛芙來說,隻要孩子們好好的,不管他們喜歡什麽,性格又往着怎樣的方向去發展,是不是符合大多數人的期許,這都是不重要的。
甜姐兒來到衛芙的跟前,抱着她的胳膊搖了好幾下,這才嬌聲道:“母親,一上午未見您,我好想您啊!”
那尾音拖得長長的,顯而易見是在與衛芙撒嬌。
衛芙聽着自家閨女這般撒嬌,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變得無比的溫軟。
也就在這時,沈珺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着甜姐兒抱着衛芙的胳膊撒嬌的樣子,沈珺的心裏其實是有些羨慕的,曾經她還年幼時,也這般經常抱着餘氏的胳膊撒嬌,後來那件事之後,她卻是不敢讓任何人近身了,就算是餘氏,也隻是能近到她周圍三尺之内而已,想要這般的親近,卻是沒有可能的。
沈珺将這樣的想法壓了下去,沖着衛芙行了個禮:“母親,我們回來了。”
衛芙笑着朝着沈珺點了點頭:“這次出去玩得還開心嗎?衣裳首飾可還喜歡?有沒有累着?”
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沈珺都一一答了。
因時間也快至午膳時間了,衛芙也沒與她們多說什麽,便讓兩人先回院子換衣裳了。
等到兩人換好衣裳重新來到汀蘭院,韬哥兒和略哥兒也都過來了,一家人一起用了午膳,這才準備各自回院子去。
略哥兒和甜姐兒先往外走,走了幾步卻發現韬哥兒和沈珺沒有跟上,這才有些疑惑地停下,回頭望了過去。
韬哥兒也正看着沈珺。
沈珺原是要跟着韬哥兒三人一起離開的,但才走了一步,她就有些遲疑地停了下來,然後回過頭看向衛芙,道:“母親……”
衛芙有些疑惑,“嗯?”
對于沈珺來說,說出最前面的兩個字才是最難的事,開了這個頭之後,後面的話就不難說出口了。
“母親,明日……我想出府一趟,我……”
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
不是沈珺想要瞞着自己出府的目的,而是她現在都還沒怎麽弄清楚。
她自己都不清楚,又要如何與衛芙說呢?
衛芙聞言不由笑了笑,她還以爲沈珺要說什麽讓人爲難的事呢,卻不想她隻是想出府一趟而已。
“這有何不可?”衛芙笑道,“明日你何時要出門,隻管吩咐一聲,讓人備好馬車就行了。”
沈珺輕輕松了口氣。
她朝着衛芙笑了笑,這才與韬哥兒幾人一起離開。
*
而這一日,直到天完全黑透,姜珩才頂着一身的寒氣回了府。
衛芙趕緊将人迎了進來,又吩咐丫鬟們送了熱水、熱飯上來,等到姜珩簡單的洗了洗,又吃完了飯,她這才有些疑惑地道:“今日怎的這時候才回來?”
這時候屋裏隻有夫妻二人,姜珩直接将衛芙摟進了懷裏,重重抱了抱,這才滿足地逸出一聲歎息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昨兒與你說的事……”
昨日說的事,那可不就是胡文玉匿喪不發的事麽?
衛芙的心裏有了某種預感。
果然,下一刻,她就聽到姜珩道:“今日早朝時,楊閣老再次上了折子辭官,這一次聖上沒有再挽留,而是順勢準了楊閣老緻仕歸鄉……”
下了早朝之後,景文帝就召集了内閣諸位閣臣議事。
值得一提的是,姜珩也在被召見議事的大臣的行列之中。
而這次議事的主題,沒有任何的意外,就是楊閣老緻仕之後,将由誰來接任吏部尚書之位。
事實上,能被召集議事的大臣,哪一個都是人精,聖上有着什麽樣的打算,滿京城的官員都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這些人當然不可能不知道。
不過……
就算是知道,但也不代表着内閣諸位閣臣就能這般順着景文帝的意思,讓胡文玉這樣順利的成爲吏部尚書了。
在這些内閣重臣的面前,景文帝也不能一言以決之。
所以,經曆了一整天的拉鋸戰之後,景文帝才總算是強壓下了内閣幾位閣臣的反對,敲定了由胡文玉接任吏部尚書,并入閣的事。
事實上,雖然過程有些艱難,但景文帝卻還是覺得有些意外。
因爲,在他的預想之中,這過程應該會更艱難一些的。
不過,不管怎麽着,這件事辦成了,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從今往後,吏部尚書這樣的最重要的一部堂官,就是景文帝的心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