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珺從前連自己的房門都不願意出,自然是沒有逛過芝玉閣的。
沈家雖然也算是官宦之家,但沈家的老爺們品級都不高,俸祿自然也極爲有限,要養那麽一大家子人,自然過得并不寬裕,芝玉閣的衣裳首飾都極爲昂貴,對于沈家的女眷來說是有些難以負擔的,不過偶爾沈家女眷也會去芝玉閣買上一些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
甜姐兒和沈珺到了芝玉閣,自然受到了極爲熱情的招待,而且還是芝玉閣的紅掌櫃親自招待的。
也不知是不是照顧沈珺,紅掌櫃帶着兩人在芝玉閣裏四處逛了逛,一邊逛還一邊與兩人介紹着各處的詳情。
細想下來,兩人倒不似是來芝玉閣閑逛的,更像是來巡查産業的一般。
也正因爲如此,到了後面,沈珺和甜姐兒心裏都覺得有些怪異。
不過,再如何,兩人也不會想到,這是因爲芝玉閣本身就是屬于衛芙的産業。
過了好一會兒,将芝玉閣轉了個遍,甜姐兒才道:“紅掌櫃,我母親說我們的衣裳都已經做好了……”
紅掌櫃聞言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笑道:“是了,瞧我這記性,姑娘和少夫人的衣裳确是已經做好了,夫人還交待了,讓您二位自己選些搭配的首飾。”
一邊說着話,紅掌櫃一邊領着兩人去看了早就做好了的衣裳。
芝玉閣的東西雖然貴,但貴得也是有道理的,衛芙給沈珺和甜姐兒一人做了六身冬衣,每一件衣裳的款式和繡工,都絕對能當得起它的價錢。
甜姐兒原本隻是想借着來芝玉閣取衣裳出來走走透口氣的,但這會兒看着這些衣裳,眼裏仍忍不住有了些喜意。
沈珺亦是如此。
身爲女子,喜歡華服珠翠,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沈珺的心裏還有些感動。
看這些衣裳就知道,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得出來的,衛芙在芝玉閣定做這些衣裳的時候,她都還沒過門呢,便是這樣,衛芙也是一直挂念着她的。
沈珺又不是什麽不知好歹的人,又如何能不感動呢?
等沈珺和甜姐兒看完了衣裳,紅掌櫃讓人把所有的衣裳都收好,又送到了國公府的馬車上,這才回頭又領着沈珺和甜姐兒去看首飾。
“這些首飾都是前兩日才打好了送過來的,得了夫人的信兒想着少夫人和姑娘要過來,就特意讓人壓了壓,留着少夫人和姑娘先選過了再擺到櫃上……”紅掌櫃道。
沈珺和甜姐兒聞言不由對視一眼。
誰都知道,芝玉閣的東西确實貴,但不管是首飾還是衣裳,每一樣隻有一件,絕對不用擔心到時候在什麽場合與人穿了一樣的衣裳戴了一樣的首飾。
也正因爲如此,每次芝玉閣出了新首飾,總會有許多夫人小姐蜂擁而至,爲的就是從中選到最漂亮的衣裳首飾。
紅掌櫃把這些首飾壓了下來,讓她們先選,這本就可以算得上人情了。
不過……
這紅掌櫃的态度,未免也太殷勤了吧?
沈珺和甜姐兒的心裏都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不過,雖然詫異,但兩人也知道,既然有衛芙的吩咐在前,這紅掌櫃總不至于對她們有什麽不好的心思,既然這樣,那她們當然也就無需擔心什麽了。
甜姐兒于是拉了沈珺一起,開開心心的去挑選首飾。
這些首飾也确實漂亮,就算是一開始沒打算選的沈珺,看到這些首飾之後,也都不由得心動起來。
不過,等到知道了這些首飾的價格之後,沈珺就算再怎麽心動,也隻連連揮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沈珺覺得,這六件冬衣就已經價值不菲了,若她還貪心的拿這些首飾,那也太不像話了些。
甜姐兒見狀,笑眯眯地道:“大嫂,你可别推辭,這次我可是沾了大嫂的光了,要是大嫂不選幾樣,那我以怎麽好意思選?”
聽甜姐兒這樣一說,沈珺卻又不好再推辭了。
甜姐兒見狀,幹脆就不再問沈珺了,自己作主替沈珺選了好幾樣首飾,又給自己選了幾樣,這才心滿意足地帶着衣裳首飾一起往回走。
不管什麽時候,添置衣裳首飾,都是一件讓人非常開心的事。
甜姐兒和沈珺是同乘的一輛馬車的,爲着不讓沈珺不自在,兩人是一人坐在了左側,一人坐在了右側,都正好挨着馬車上的小窗口。
甜姐兒一邊掀開垂下的車簾往外看,一邊笑着對沈珺道:“大嫂,你也不必這般拘謹,咱們家裏可沒那麽多的規矩……”
還慫恿沈珺與她一樣,把車簾掀起來看外面。
沈珺從前出門的機會極少,就算出門,那也是恨不得躲在馬車裏讓外面的人都看不到她,又怎麽會自己主動去掀車簾呢?
但這會兒,一來甜姐兒慫恿得厲害,二來沈珺自己也想作出一些改變,在甜姐兒的催促之下,她遲疑了一陣,竟也真的伸手撩開了車簾。
雖然她隻是撩開了一點點,剛剛好讓她能夠看到外面的情形,卻又不至于被外面的人看到,但對于沈珺來說,這也算是極爲出格的舉動了。
不過……
做着這以前從未做過的事,沈珺的心裏,卻是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朗。
似乎,因從前的事而壓在她心頭的重重陰雲,正在緩緩的被她自己用着這樣的方式一點點驅散一般。
雖然那驅散的速度很慢,但沈珺覺得,總有一天,她會自己親手将那些陰影都全部從心中趕走的,而且,那一天還不會太遙遠。
這般想着,沈珺朝着甜姐兒輕輕笑了笑。
同時,她的手微微往上擡了些,将車簾從一條小小的縫掀成了稍大一些的縫。
甜姐兒見狀,也樂得“呵呵”的笑。
也就在這時,沈珺原本隻是随意看向外面街道的眼光一凝,似是看到了什麽讓她極爲驚訝的東西一般,手上一用力,不自覺的就将那車簾完全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