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衛芙疑惑。
她仔細想了想,也沒發現哪裏不對。
畢竟,從她自己這身爲母親的本心來講,若是有朝一日甜姐兒出嫁了,就算甜姐兒的夫君是她和姜珩精挑細選才選定的,就算親眼看到對方對甜姐兒好,隻怕也不可能讓她完全打消疑慮。
自己生的女兒,不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常常看着,隻能将她交給另外一個人,做母親的又怎麽會不擔心呢?
将心比心,衛芙覺得自己是這樣的心态,想來沈珺的父母也是一樣的才是。
可現在看來……
甜姐兒有其他的看法?
雖然不解于甜姐兒這樣一個小姑娘,如何能明白做母親的心,但衛芙還是作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态,想聽聽甜姐兒是怎麽說的。
甜姐兒這時候卻是朝着衛芙眨了眨眼睛,嬌俏地笑道:“母親,大嫂的父母會擔心她,那是因爲怕她在咱們家過得不好,但大嫂今日回門之後,她父母見着她氣色這般好,再聽她說一說這幾日母親您是如何待她的,他們知道母親您是個好婆婆,以後一定會善待大嫂的,自然就不會再擔心了!”
話說完,還抱着衛芙的胳膊用力搖了搖。
拐這麽麽大一個彎,卻是爲了拍衛芙的馬屁。
衛芙被小姑娘給逗樂了,親昵的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尖,“你這丫頭,就知道變着法兒的逗母親開心。”
甜姐兒輕輕哼了一聲:“母親,您可不能如此曲解我的意思,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呢,哪裏有特意逗您開心。”
雖然也有一部分想要逗衛芙高興的心理在,但甜姐兒也是真的這樣認爲的。
沈珺嫁進姜家也隻有這麽兩三日而已,但即使是如此,衛芙對沈珺的包容,甜姐兒也是看在了眼裏的。
想到這裏,甜姐兒倚着衛芙,再認真不過地道:“母親,大嫂遇到了您這樣的婆母,這是她的幸運。”
甜姐兒尚未出嫁,但她也知道,成了親的婦人能否過上好日子,很大的程度都是取決于她有一個什麽樣的婆母的。
甜姐兒倒是不讨厭沈珺,對于沈珺的性情也沒有什麽不喜,但她仍覺得,要不是遇到衛芙這樣的寬容大度的婆母,隻怕成親之後會過得極爲艱難。
衛芙原本隻是想與甜姐兒随意說笑幾句的,但這會兒聽甜姐兒這樣說,再理解到她的言下之意,卻是打算與甜姐兒深入的交流一下了。
“甜姐兒,你覺得你大嫂能在姜家過得好,是因爲我願意包容她?”衛芙問,“或者說,你是覺得一個女子出嫁之後,她的婆母好不好相處,就決定了她的日子過得好不好?”
甜姐兒聞言仔細想了想,她确實是這樣的想法,因而也就點了點頭。
衛芙卻是笑着搖頭:“這樣的想法也不能說是錯,但出嫁的女子能不能過得好,除了她的婆母,也要看她娘家的情況,以及她的夫君對她的态度,而更重要的,卻是要看她自己。”
甜姐兒有些疑惑地看着衛芙。
衛芙便繼續道:“若娘家得勢,看在娘家的份上,便是再如何刁鑽的婆母,也是不會爲難這個兒媳婦的,如果能得了夫君相護,就算婆母對兒媳不滿,想着兒子的态度,刁難的時候總也是要考慮一二的,便是沒有這些,若是那女子自身就有足夠的城府與手段,就算婆母難纏,夫君無情,隻靠着她自己,也足以過上好日子了……”
這樣的女子,在京城的高門後宅之中就有不少。
看着甜姐兒那好奇的樣子,衛芙想了想,又給她舉了些例子:“甯遠伯府的太夫人,你見過吧?”
甜姐兒仔細想了想,然後肯定地點了點頭。
甯遠伯府的太夫人宋氏如今已經年過花甲了,一般不輕易出門,因而甜姐兒這些小輩也沒有多少機會見着她的面,但偶爾有一些比較重大的場合,宋氏仍是會出面的。
甜姐兒去年就在安陽大長公主六十大壽的壽宴上見過宋氏一面。
在甜姐兒的印象中,宋氏雖然年事已高,但身子骨看着還極爲健朗,就算年華不再,但仍能從她的身上看到一股曆經了世事之後的淡定從容的氣度,尤其是在看到他們這些小輩的時候,更是極爲溫和慈藹,是很少的能讓甜姐兒隻見一面就能生出好感的人。
想到這裏,甜姐兒不由有些疑惑。
母親在這個時候提到甯遠伯府的太夫人,難不成……
這位太夫人,有什麽問題?
衛芙道:“甯遠伯府的太夫人,說起來也是一個頂頂厲害的人了……”
她的聲音之中帶着激賞之意。
宋氏的閨名喚作宋知意,隻聽這個名字,就會讓人想到一位柔婉的佳人,但實際上,宋氏的性情卻是極爲果敢,更是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宋氏的娘家當初在京城也是極爲顯赫的,她的父親曾一度官拜内閣次輔,也就在宋家最爲顯赫的時候,宋氏與如今已經過世的老甯遠伯定了親。
甯遠伯府的門第雖然不低,但那時候的宋家之顯赫卻是超過甯遠伯府的,聽說還是宋氏自己看中了當時還是世子的老甯元伯,才能有這樁婚事。
爲着兩家定下了這樁婚事,當時的甯遠伯府就差沒有張燈結彩的好生慶祝一番了。
由此,也就可見當時的宋家有多顯赫了。
不過,好景不長。
宋氏與老甯遠伯定親是在十三歲,原本兩家打算的是等到宋氏十七歲時再行完婚的,卻沒想到,就在宋氏差着兩個月滿十七歲時,向來得意的宋氏的父親卻在與政敵的過招之中敗了,而且還敗得極爲慘烈,爲了不連累家中妻小,竟是直接就在獄中自盡了。
但就算是這樣,一下子失去了頂梁柱,再加上總有那等趁火打劫之人,所以宋家還是以着極快的速度敗落了下來。
這樣一來,宋氏與老甯遠伯的婚事,自然也就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