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甯長公主再不像從前那樣隔三岔五的就外出招搖,仿佛也知道了什麽是低調。
而甯輝死了,汝南侯夫人瘋了,汝南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而覺得受到了打擊,先是讓人将汝南侯夫人關在了屋裏,然後又上了折子給聖上,道是年事已高,對其他事有心無力,主動提出要将爵位傳給長子甯旭。
這是汝南侯府自然而然的更替,聖上當然沒有攔着的道理,因而很快也就應允。
于是,才二十出頭的甯旭,就這樣成了新鮮出爐的汝南侯。
甜姐兒聽到這樣的消息,隻覺得稀罕:“母親,您說汝南侯,哦,現在是老汝南侯,他上折子說要将爵位傳給甯旭,是出于自願的嗎?”
略哥兒在一旁聞言,瞥了甜姐兒一眼:“甜姐兒,你還能再笨一點嗎?想也知道他不可能是自願的呀!”
之所以會這樣笃定,那是因爲汝南侯這個人,與龍鳳胎的外祖父衛明遠,在很多方面其實都是差不多的。
這兩個人都是貪好顔色的人,就算旁人再怎麽規勸,也都是無濟于事的,更不會因爲任何人的規勸而改變分毫。
這樣的人……
他會樂意在壯年時就将爵位傳給兒子,以後不管做什麽都得看别人的眼色?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甜姐兒倒也沒有生略哥兒的氣,聞言更疑惑了:“我也覺得他不可能是自願的,但事實上就是他自己主動上的折子啊。”
這下,略哥兒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兩人于是都看向了衛芙。
衛芙道:“那是因爲老汝南侯知道,他要是再不上折子,隻怕連命也要沒有了。”
命與爵位相比,那當然還是命重要了。
沒有了爵位,他還是老侯爺,更是新任汝南侯的父親,就算沒有以前那麽自在了,他兒子總也不敢太過苛待他。
可是沒有了性命,那就真是什麽都沒有了。
汝南侯也不是分不清此間輕重的人,因而自然也就會主動上折子養老了。
聽衛芙這樣一說,略哥兒和甜姐兒低頭仔細思忖了許久,這才有些恍然。
“母親,您是說……”
甜姐兒伸出食指往上面指了指。
衛芙輕輕點了點頭。
能讓汝南侯主動上折子将爵位傳給甯旭,除了聖上,又還有誰能做到呢?
汝南侯夫人,如今應該是汝南侯府的太夫人了,之前的幾番作爲都無疑是惹怒了景文帝的,若非如此,甯輝也不會死,汝南侯夫人也不會瘋了。
就算之前的事都是汝南侯夫人做的,汝南侯完全不知情,更沒有任何贊同的意思,但這也足夠讓景文帝遷怒上汝南侯了。
汝南侯隻要不是蠢得無可救藥,自然也就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如此,才會有這次上折子的事吧。
略哥兒這時候看向韬哥兒,道:“呵呵,大哥的那位朋友,這次倒是白撿了個便宜。”
甜姐兒撇了撇嘴:“做汝南侯,那能叫撿了便宜嗎,我覺得倒更像是接手了一下爛攤子。”
這話說得倒也恰當。
汝南侯府這麽一出出的事,而且還觸怒了景文帝,可不就像是一個燙手山芋麽?
這次也是關于李慧的事是不能被宣之于口的,否則的話,隻憑着汝南侯夫人做的這些,就足夠景文帝以這件事爲由,收回汝南侯府的金書鐵券了。
可想而知的是,甯旭接手了汝南侯府之後,若是不能盡快的扭轉景文帝對他的看法,汝南侯府的氣數隻怕就真的要盡了。
當然了,這些,都是甯旭需要操心的事。
接下來的時間,也就真的變得平靜下來了,衛芙和姜珩與孩子們在一起,日子過得倒也輕松自在。
這樣輕松自在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似乎也就是一晃眼,天氣就漸漸開始轉涼,眼瞅着韬哥兒和沈珺的婚期就要到了。
衛芙雖然成親已經這麽些年了,但也還是第一次主持這樣的大事,最重要的是,這還是韬哥兒的婚事,因而難免就顯得有些緊張。
這天晚上,都已經坐到床上了,衛芙還是一直在念叨着:“也不知道到時候會有多少人來吃喜酒,咱們府裏的桌椅杯盤又夠不夠……”
越想就越覺得着急。
姜珩見狀,兩手按在衛芙的肩頭,安慰道:“夫人,你别心急,你這段時間不是将一切都考慮到了,也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嗎,一定不會有什麽意外的,我們就等着兒媳婦進門就好了……”
話是這樣說,但衛芙還是會覺得擔心啊!
“這不是第一次娶兒媳婦,我心裏緊張嗎?”衛芙轉念一想,“對了,夫君,你說我都這麽緊張了,咱家韬哥兒是不是更緊張?”
想到韬哥兒也有可能像自己一樣緊張,甚至是比自己還要緊張,衛芙就覺得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往外面走,想要找韬哥兒談談心。
姜珩無奈,一把拽住衛芙的胳膊:“夫人,你看看外面現在是什麽天色了,韬哥兒這會兒隻怕早就已經睡了,你這時候去尋他做甚?再說了,這不是還有我嗎,找兒子談心這種事,難道不應該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出面?”
衛芙一聽,便也停下了腳步。
她點點頭,道:“好吧,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可要上心啊!”
姜珩心裏都有些酸了,“夫人,你要是把對孩子們的心分出一半到我的身上來,那我也就滿足了。”
衛芙瞪了他一眼。
這話說的,就跟她完全不管他一樣。
不過,與姜珩說了這麽一番話,衛芙心裏的緊張倒也确實緩解了許多。
她于是又與姜珩說起了聘禮的事。
明日就是過大禮的日子,到時候準備好的聘禮就要一起送去沈家了,早在當初去提親之前,衛芙和姜珩就已經在考慮着聘禮的事了,聘禮單子也早就已經拟好了,絕對不會委屈了韬哥兒和他未來的媳婦。
但就算是這樣,衛芙還是忍不住再和姜珩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