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人母者,爲了自己的孩子,往往都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來。
這樣想着,衛芙一時之間竟是心中生出了些懼意來。
她雖然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但真要說起來,做人母親,她也是第一次,她也沒有什麽經驗,就算她現在竭盡全力的在對她的孩子們好,可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真的對孩子們好。
而她,又會不會像長甯長公主與汝南侯夫人這樣,爲了孩子們而做出這些瘋狂的事呢?
見着衛芙的面色有些不對,姜珩有些疑惑地看了過來:“夫人?”
衛芙緊緊握着雙手,将自己的想法與姜珩說了。
姜珩先是一怔,然後輕輕抱着衛芙,用着再輕柔不過的聲音,道:“夫人何需爲此事擔憂,咱們的孩子可不是李慧或者是甯輝那樣的,有咱們盯着,他們不會做出李慧和甯輝做的那些事來,夫人自然也就不會爲他們做什麽瘋狂的事,至于你的作爲是不是對孩子們好……”
兩手握着衛芙的雙肩,姜珩非常認真地道:“夫人,你已經很努力的做一個好母親了,我知道,這其實有些難爲你……”
畢竟,就算孩子們都已經這麽大了,但衛芙并沒有中間這十五年的人生經曆,真要算起來,她的年紀其實并不比孩子們大多少。
若不是那血脈中的天性,衛芙又怎麽可能沒有任何阻礙的就接受了孩子們已經長大的事實?
姜珩想想衛芙剛剛清醒過來時是什麽樣的心情,心裏就忍不住的泛着疼。
面對這樣的人生劇變,而且還是一種讓人根本無法想象與理解的劇變,又有幾個人能像衛芙這樣,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内就做到這樣好呢?
姜珩的眼裏滿滿都是心疼,他低聲道:“夫人,你也不用擔心你能不能成爲一個好母親,你看看咱們的三個孩子,他們這段時間以來的變化,還有我們這個家的變化,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你是一個好母親嗎?”
聽姜珩這樣說,衛芙怔了怔,然後輕輕笑了笑。
她這也是鑽進牛角尖裏去了,她不是長甯長公主和汝南侯夫人,她的孩子們也不是李慧和甯輝,他們一家自然也就不會落得和那些人一樣的境地。
想着姜珩說自己是一個好母親時,眼裏那柔和的光,衛芙的心裏也變得暖融融的一片。
臉頰在姜珩的懷裏蹭了蹭,衛芙道:“嗯,我知道了。”
姜珩這才放下心來。
衛芙将話題轉移開,重新問起了李慧的事,“這件事……聖上會如何處置?”
姜珩搖了搖頭:“長甯長公主和汝南侯夫人未免也太過天真了,隻憑着她們的要死要活,就以爲能讓聖上有所顧忌,他們大概是不知道,聖上可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受人威脅的人……”
李慧以死作爲要挾?
不說别的,隻說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那些人,就能讓人生死兩難了。
“這些人啊……”姜珩最後下了定論,“都是日子過得太好了,還不識險惡啊。”
衛芙對于姜珩的這個定論倒是沒有什麽異議。
長甯長公主就算三十幾歲了,卻還被莊太後護得跟個孩子一樣,景文帝往常對她也确實多有縱容,大概也正是因爲這樣,她壓根兒就沒有真正體會過她的皇兄是個怎樣的人。
而汝南侯夫人,這些年在汝南侯府的内宅裏可以說是說一不二,就算汝南侯府如何沒落了,于她來說也并沒有任何的影響。
這兩個人,還真是日子過得太好了。
姜珩摟着衛芙,道:“夫人,這些都是與咱們無關之人,你關心她們,倒不如好好關心關心爲夫?”
衛芙嗔怪地看了姜珩一眼,随後主動又往姜珩的懷裏偎了偎。
*
在姜珩和衛芙相互依偎的時候,長甯長公主和汝南侯夫人那裏,卻是遭受了景文帝雷霆一般的打擊。
這兩人對于她們的計劃,原本都是極爲樂觀的。
畢竟,在她們看來,不管怎麽着,當李慧以性命相挾的時候,就算是景文帝,隻怕也都要多考慮一二的。
李慧可是和親的公主,她要是這個時候死了,那這和親還要怎麽進行得下去?
也正是仗着這一點,兩人的膽子才會如此大。
不過……
這二人的想法也真是有些奇怪就是了,她們都不想讓李慧去西夷和親,偏偏又仗着李慧将要去和親而行這般算計。
隻能說,這兩人都是眼裏隻有自己的人,要不然她們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
不過,兩人都沒有想到,她們這個看起來萬無一失的計劃,在景文帝親自出手之後,連瞬間都沒能支撐下去,就潰不成軍了。
汝南侯夫人都還沒開始鬧起來,就被景文帝讓人帶進了公主府。
而李慧……
爲了能夠留在京城,她倒也能豁得出去,在景文帝的人闖到公主府來時,準備以死作爲要挾,可她那太高估了自己的行動能力了,她那藏在袖子裏的剪刀才剛剛拿出來呢,人就已經被制住了。
手腳被綁起來,嘴裏塞了團帕子,李慧又哪裏還能尋得了死?
這三個女人的計劃,就這樣土崩瓦解。
衛芙聽姜珩說起當時的情形時,一點驚訝都沒有,這本就早在預料之中了。
“然後呢?”她問。
然後,長甯長公主、李慧、汝南侯夫人被迫在公主府碰了面,當着長甯長公主和汝南侯夫人的面,宮裏來的一位嬷嬷直接給李慧灌了一碗藥,不過幾個時辰,她腹中那未成形的胎兒就化成了一灘血。
這之後,長甯長公主和李慧沒有了倚仗,汝南侯夫人則沒有了希望,最後的結果會是怎麽樣的,也就不用想了。
對于這三個人,衛芙當然不會有任何的同情。
雖然看起來她們現在的處境都挺慘的,但再怎麽慘,那不也是自己作的嗎?
既是如此,苦果自然也要由她們自己來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