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臨近午膳時間,三個孩子都已經到了汀蘭院來。
事實上,衛芙也不知道自己入宮中午能不能回來,所以特意吩咐了孩子們不用過來等她,午膳在自己的院子裏用就行了,但就算是這樣,到了平時來汀蘭院的時間,三個孩子還是下意識的就過來了。
等到想起衛芙離開之前的話,三個孩子都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嘿嘿傻笑起來。
衛芙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正是孩子們一起傻笑的場景。
“你們在笑什麽呢?”衛芙笑着問。
聽到衛芙的聲音,三個孩子都齊齊扭頭看了過來,甜姐兒和略哥兒的眼睛都同時一亮。
“母親!”
龍鳳胎異口同聲地道。
衛芙先吩咐了映雪讓廚房上菜,然後去了裏間更衣,換了一身家常穿的衣裳,這才看着三個孩子:“不是讓你們不用等我嗎?”
話雖然這樣說,但看着三個孩子整整齊齊的在這裏,衛芙當然是再高興不過的。
她都說了午膳可能趕不回來,但孩子們還是自發的往汀蘭院裏來,這是不是意味着,孩子們早就已經習慣了與她一起用膳,而且還很樂于如此呢?
在景文帝和方皇後的面前都沒有被看出任何的破綻,這樣的事尚且沒有讓衛芙有任何的得意,但這會兒,看着她的三個孩子隻不過是過來用午膳而已,她卻不由自主的就有了些得意。
很快,午膳就上了桌。
衛芙招呼孩子們坐下。
不管是衛芙還是姜珩,都不想對孩子們有過多的約束,因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什麽“食不言”的規矩。
甜姐兒才一坐下就忍不住提問了,“母親,您今日入宮……怎麽樣?”
她想問的是玉陽郡主的危機到底有沒有被解決。
衛芙哪裏還能不知道甜姐兒的意思,道:“你就放心吧,你的小姐妹沒事了。”
甜姐兒這才放下心來。
放心之後,甜姐兒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玉陽郡主不會有去和親的危機了,那……
和親的人,就像父親和母親說的那樣,會變成李慧嗎?
一想到這裏,甜姐兒不由興奮起來。
“母親,那,您的意思是說,現在該輪到李慧倒黴了?”甜姐兒問道。
衛芙給甜姐兒夾了一筷子菜,道:“應該不會有意外了。”
甜姐兒樂得都多吃了半碗飯。
而在衛芙和三個孩子和和樂樂地用着午膳時,坤甯宮裏,景文帝也留在了坤甯宮用午膳,用完午膳又與方皇後說了會兒話,這才前往乾清宮處理政務去了。
目送着景文帝的身影走遠,方皇後沒有任何的耽擱,就讓人前往白雲庵去了。
雖然景文帝點了頭,默許了讓李慧去和親,但這件事隻要一天不定下來,方皇後的心裏就不會得到安甯。
畢竟,夜長夢多啊。
再則,若是叫長甯和莊太後知道了這件事,隻怕到時候又有的鬧騰,能不能成都還是兩說。
與其聽莊太後和長甯的鬧騰,倒還不如趁着她們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先将這件事給定下來。
到了那時……
不管是莊太後和長甯,她們就算鬧,又還能如何?
方皇後的眼裏一片冰冷。
當初長甯和李慧能那樣算計五皇子,如今,就該讓她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白雲庵位于京城外往東三十裏的一座山上,附近山下的村民們知道這庵内的姑子都不是普通人,因而倒也不太敢往這裏來,更是時常告誡自己的孩子離得這裏遠遠的,是以這庵内倒也算得上清淨。
隻不過,與這表面的清淨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的,是白雲庵内那無處不在的,隻會讓人感受到灰暗與絕望的壓抑氣息。
縱是再怎麽禮教森嚴,在皇室宗親,或者是各高門貴族的後宅之中,總有一些女子爲了各種原因會做出出格之事,有的是自己願意的,而另外一些,則是被人陷害的。
不管是自願的還是被陷害的,一旦被發現了,便是礙着面上那層遮羞布,不會将事情鬧出來,但想再像從前那樣做個貴夫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這些女子,便都被送進了白雲庵。
也許有人會覺得,被送到白雲庵,總好過被要了性命,可事實卻是,白雲庵同樣是一個吃人的地方,隻不過比直接殺死一個人要來得慢一些而已。
但,鈍刀子殺人,才更痛。
李慧從前隻是知道有白雲庵這麽一個地方,對此她沒有任何的關心,畢竟,那時她是高高在上的縣主,又怎麽可能與白雲庵這種地方扯上任何的關系呢?
也是來到了白雲庵之後,李慧才知道,原來這個地方居然這麽可怕。
哪怕,她來到白雲庵隻有這麽短短一段時間,甚至連一個月都不到。
白雲庵存在了這麽多年,如今庵裏的姑子幾乎都是從前那些犯了錯被送過來的女子,想要回去是無望的,又被她們的“前輩”折磨了那許久,最後幹脆自己也剃了頭做了姑子,再将她們從前承受過的那些痛苦都發洩到新來的人身上。
這樣一來,白雲庵裏又哪裏能有片刻的甯靜呢?
呆在白雲庵裏雖然痛苦,但這并不是說庵裏的姑子們就會動手打人了,正好相反,這些姑子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李慧一根手指頭,甚至也沒有罵過她一聲。
這些姑子……
就是不理李慧。
就像是完全看不到李慧這個人一般,視她如無物,不與她有任何語言的交流,也沒有眼神的交彙。
最開始時,李慧見着白雲庵裏這般安靜,也不見有姑子打罵人,心裏還慶幸來着,更覺得這裏也沒有以前聽說的那般可怕,但直到來了這裏整整一天,都不見有任何一個人與她說上一句話,李慧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不僅沒人與她說話,也沒人給她送吃的,若不是李慧餓狠了,自己走出她住的禅房,跟着一個走路都沒有腳步聲的姑子去了廚房拿東西吃,隻怕她就是餓死在禅房裏也沒有人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