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芙聞言,循着聲音來處看過去,就見着穿着一身龍袍的景文帝正站在了門口看着自己。
而且,從景文帝的這句問話不難推斷出,他顯然是聽到了先前衛芙與方皇後之間的對話,隻不過不知道爲何,他沒有打斷而已。
衛芙一驚,直接從杌子上跳起來,又發現自己這算是禦前失儀了,連忙朝着景文帝跪下:“臣婦見過聖上。”
景文帝大步走進殿内,坐下之後這才看向衛芙:“鎮國公夫人平身吧。”
今日朝臣們上奏的事并不多,因而這才能早些下朝,景文帝原是想着,這幾日方皇後爲了芳華公主的事急得嘴裏都起了一片的水泡,趁着下朝早,特意過來看看方皇後。
卻不想,正好就聽到了衛芙與方皇後之間的談話。
若不是聽到事情涉及到了西夷人,景文帝其實也是想要聽聽,衛芙能說出些什麽來的。
西夷人……
又做了什麽,竟讓鎮國公都憤怒成那樣了?
而若是邊關有變,早朝的時候,鎮國公又爲何什麽都沒說?
這般想着,景文帝的目光不知不覺的就變得幽深起來。
衛芙站起身來,卻是仍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
景文帝的眉頭一擰,作爲帝王的威嚴瞬間就這樣外放而出,“說!”
隻這一個字,就讓衛芙吓得渾身都抖了一下。
不過……
就算是這樣,衛芙還是沒有在第一時間開口。
她怯怯地擡頭看向景文帝,大着膽子道:“聖上,您若是先赦了臣婦無罪,臣婦才敢說。”
景文帝簡直被氣樂了。
他是一國之君,是這天下的主人,眼前這婦人,竟敢在他的面前與他談條件,這是有多大的膽子?
若是說這話的是旁人,景文帝隻怕早就将人治罪了,但眼前這婦人,不僅是國公夫人,而且還是被姜珩捧在了手心的人。
雖然景文帝也想不通,爲何姜珩那樣的人會将這麽一個無知婦人捧在手心裏,但不管怎麽樣,隻要景文帝沒想着與姜珩君臣徹底翻臉,那他就得縱着這婦人三分。
所以,将心頭的荒誕斂下,景文帝沉吟了片刻,道:“那……朕赦你無罪,有什麽事,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衛芙這才大大松了口氣。
這了景文帝的這句金口禦言,衛芙整個人就好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一般,她義憤填膺地道:“聖上啊,您可是不知道那些西夷人有多過分,這件事我家國公爺都壓在心裏不敢告訴聖上您呢!”
景文帝和方皇後對視一眼。
不得不說,他們都被眼前這婦人的話勾起了好奇心。
衛芙倒是沒注意到景文帝和方皇後的表情,繼續道:“聖上,先前的話,您都聽到了吧?”
聽她這樣一說,景文帝倒是莫名的就有些尴尬起來。
這就好像是在指責他,作爲帝王,竟然還做出這種偷聽的事。
好在,衛芙也隻是這麽順口一說而已,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很快就繼續道:“夫君可是很發了一通火,然後臣婦才知道,原來如今邊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一個消息,西夷的小公主跟人私奔了!”
景文帝擰起眉頭。
西夷的公主跟人私奔了,這有什麽好讓姜珩生氣的?
但接着,景文帝也忍不住動了怒。
隻聽衛芙道:“原本,西夷的小公主跟人私奔了,這與咱們景朝也沒什麽關系,可那西夷小公主是在兩國決定要議和并且和親的時候才私奔的,邊城都已經傳遍了,西夷原本是想要讓他們這位小公主來咱們景朝和親的,可那西夷小公主知道這件事之後,扭頭就跟她的侍衛私奔了!”
“現在啊,有的人把話傳得可難聽了,說……說……”話說到這裏,想起之前景文帝已經提前赦了自己無罪了,衛芙閉上眼睛,将剩下的話一口氣說完,“……有人說,西夷小公主就是看不上咱們景朝的聖上,這才會跟一個出身卑賤的侍衛私奔了!”
景文帝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瞪着衛芙,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這個鎮國公夫人,這個婦人,她可真敢說!
連姜珩這個鎮國公都知道,這樣的話是不敢在自己跟前說出來的,偏偏這個婦人,不僅說了,還說得這般大聲!
這……
簡直是荒唐!
景文帝是有心想要發作的,但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才說過要赦衛芙無罪,心頭的那口氣哽在那裏,讓他一時之間上不來又下不去的,這種難受,簡直就不用提了。
身爲帝王,景文帝又何曾有過這樣的感受?
而衛芙,把話說完之後,這才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冒失,于是又怯怯地看向景文帝:“聖上,臣婦沒說錯什麽吧?”
景文帝怒哼一聲。
這話說的,他還能怎麽接?
他于是直接繞開這個話題,問道:“鎮國公夫人先前說,想讓李慧代替芳華去和親,就與這西夷小公主的事有關?”
衛芙聞言,也不顧不得害不害怕了,連連點頭,道:“聖上,皇後娘娘,臣婦呢,是這樣想的,那西夷小公主竟敢如此折辱聖上,簡直是膽大包天!”
景文帝目光深沉地看着衛芙。
若不是再三在心裏告誡自己,眼前這婦人是國公夫人,他隻怕早就讓人将衛芙給拉下去了。
這婦人,簡直可惡!
景文帝可算是明白方皇後每每與衛芙說話時的心情了。
衛芙又接着道:“聖上,皇後娘娘,西夷與咱們景朝一樣,若是要和親,都隻有這麽一位公主合适,如今西夷這小公主直接跟人私奔了,而且還怎麽找都找不着,但議和的事不能因爲她一個人就給耽擱了啊,所以西夷人才會一口咬定了,非得要求娶景朝的公主,這還不是因爲他們根本就沒辦法了嗎?”
景文帝和方皇後的眉頭都不由得緊緊擰了起來。
他們都不知,原來竟還有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