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最近京城還流傳着有心人故意傳出來的傳言,說是芳華主動提出要去西夷和親。
最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方皇後再也端不住端莊優雅的模樣,氣得把她平日裏心愛的一套十二花神茶盞都摔了好幾個。
若是平日,方皇後定要将那有心人揪出來,再好好施以懲戒,可這次,她卻完全顧不上這個。
事有輕重緩急,比起揪出那有心人,方皇後知道,自己更應該緊着做的,是趕緊想個法子來,将芳華公主面臨的危機應付過去。
然後……
就如衛芙說的這個主意一般,方皇後想到了讓别人代替。
至于,那個不得不代替芳華公主去和親的人,她是不是樂意,卻是不在方皇後的考慮之中的。
她是皇後,是君,其他的任何人都隻能是臣,她隻不過要求一個臣子的女兒去和親而已,這又算得了什麽?
抛開那溫和的表象,方皇後本來就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爲了她的女兒,那就隻有犧牲别人的女兒了。
而那個被方皇後選中了,注定被犧牲的人,毫無疑問就是玉陽郡主了。
玉陽郡主同樣是皇室血脈,而且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的盤算,平王和平王妃這麽多年的隐忍,想來也不會爲了這件事而翻臉。
這……
是一個再合适不過的人選,不是嗎?
方皇後早就已經拿定了主意了,要不是這樣,她這段時間又怎麽會每日都召了玉陽郡主入宮,還特意說了那些話給她聽呢?
說起來,今日她也召了玉陽郡主進宮呢。
讓玉陽郡主代替芳華公主,方皇後是不會改變主意的,但現在,聽衛芙竟然也想出了同樣的主意,方皇後卻是有些好奇起來。
鎮國公夫人,她又會提起誰呢?
方皇後一邊猜測着,一邊有些爲難地道:“那……”
她隻說了這麽一個字,衛芙就趕緊接過了話茬兒:“皇後娘娘,您可别爲難了,比起芳華公主的下半輩子,其他的任何事都不是那麽重要了!”
方皇後聞言沉默下來,似乎是被衛芙說服了。
衛芙眼中一亮,繼續道:“皇後娘娘,我這裏呢,想了一個再合适不過的人選,不如您就且先聽一聽?”
方皇後看向衛芙。
“福安縣主!”衛芙說出這樣四個字來,然後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對了,她已經不是縣主了,嗯,就是長甯長公主的女兒李慧!”
說到最後幾個字,衛芙的音調往上揚起。
李慧?
聽到這兩個字,方皇後頓時就知道衛芙這一大早的急匆匆的就到她跟前,這是爲了什麽了。
原來,這是爲了落井下石啊!
也對,鎮國公夫人和長甯針鋒相對了這麽多年,上次李慧還差點把姜家的姑娘給算計了去呢,按着鎮國公夫人這樣的脾性,她不來落井下石,那才真是奇怪呢。
不過……
想起李慧,方皇後擰起了眉頭。
對于李慧,方皇後自然是極爲不喜的,隻要想到五皇子差點就與李慧這樣的人拴在了一起,方皇後這心裏就陡生一股子怒火。
一直到現在,這股子怒火都還沒有徹底的熄滅呢。
這次芳華公主遇到了和親危機,她之所以沒往李慧的身上想,一來是李慧如今已經被送去了白雲庵,早就不在方皇後的面前蹦達了,二來嘛,李慧之前與甯輝之間發生了什麽,京城可是傳得人盡皆知了。
不僅已非清白之身,而且還鬧得這般沸沸揚揚的,若是真的讓李慧去和親,到時候讓西夷人打聽了去,那這議和還能談得下去嗎?
思及此,方皇後眉頭一擰,斥道:“胡鬧!李慧那丫頭做了那麽些糊塗事,如今京城還有誰不知道的,這樣的一個人,又如何能去和親呢?若是壞了兩國議和的大事,豈不是天大的罪過?不成,這絕對不成!”
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方皇後縱是再如何恨李慧,都沒有打她的主意。
方皇後原以爲,聽自己這樣說,衛芙還會再繼續勸說呢,卻不想,之後好一會兒都沒聽到衛芙的聲音。
她于是有些詫異地擡頭看向衛芙,就見着衛芙正一臉爲難地看着她。
方皇後的心中一動,“鎮國公夫人有話,但說無妨。”
衛芙咬着唇,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道:“皇後娘娘,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就應不應該跟您講……”
方皇後聞言倒是覺得納罕。
畢竟,衛芙這人吧,向來就沒有什麽不敢說不敢做的,如今竟然也會做出這般扭扭捏捏的樣子來?
能讓衛芙這樣的,肯定不會是小事。
方皇後再次道:“不管什麽話,你隻管直說便是。”
又猶豫了好一會兒,衛芙這才遲疑着道:“皇後娘娘,是這樣的,昨兒我家國公爺下朝回府之後,就收到了一封邊關送來的信……”
方皇後看着衛芙,無聲的催促着她繼續往下說。
衛芙頓了頓,道:“原本關乎邊關的事,國公爺都是不會與我說起的,昨日也是巧了,我想着國公爺忙了一天肯定累了,所以特意吩咐下面的人炖了補湯,親自送到國公爺的書房,誰曾想走到書房外面就聽到了國公爺在發怒,還說什麽‘豈有此理,小小西夷竟敢如此張狂’之類的話……”
方皇後聽得更是認真了。
“我當時也沒細想,推開門就進了書房,然後順口問了國公爺到底是怎麽回事。”衛芙道,“國公爺見我都已經聽到了,便也沒瞞着我,說是,說是……”
停了好一會兒,都沒再往下說。
方皇後心裏有些急。
能讓鎮國公大怒之下說出那樣的話,西夷人,又做了什麽?
難不成,西夷一邊擺出和談的樣子,一邊卻是趁着鎮國公不在邊關鎮守的時候,又出兵攻打景朝的邊城了?
因爲衛芙這話隻說一半,方皇後不得不朝着這最壞的一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