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家人坐在一起用晚膳的時候，宮裏已經傳了消息出來，方皇後召了衛芙明日進宮。
翌日一早，衛芙就與姜珩一起起身了。
今日要進宮，就算不必像是上朝那樣天不亮的就起身入宮，但總不能去得太晚。
說起來，衛芙打從嫁進姜家，上面就沒有婆母壓着，這麽多年來國公府裏的規矩幾乎都是由衛芙一個人說了算的，自然也就不存在什麽早起立規矩的事，每天早上倒也差不多都能睡個自然醒。
起這麽早，已經是很久不曾有過的事了。
一邊想着這些，衛芙一邊輕輕笑着起身。
見着衛芙唇畔帶笑，姜珩捏了捏她的手，道：“夫人昨晚莫不是做了一個好夢，要不然怎會一大早的就笑得這般開心？”
衛芙面上的笑容未斂，道：“那自然是一個好夢了。”
别的卻是什麽也不說了。
姜珩也不問，直接摟着衛芙就吻了下去，直到兩人的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了，這才不得不松開。
上朝，進宮什麽的……
真是讓人有些厭煩啊。
姜珩在心裏這樣想着。
雖然厭煩，但不管是上朝還是進宮，都是不能耽擱的，這一點姜珩知道得再清楚不過了。
然後，姜珩自去了隔間洗漱，衛芙則喚了丫鬟們進來服侍梳洗。
收拾完之後，姜珩隻簡單用了些特意爲他準備的早膳便上朝去了，而衛芙在等着廚房做早膳的時候也沒有閑着，而是細細想着入宮見着方皇後之後，要如何說如何做。
雖然心中早就有所定計，但是總是要提前将一些細節考慮到才行。
等到她想得差不多了，早膳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孩子們也一起來了汀蘭院。
知道衛芙一早要入宮，孩子們今天都提前過來用早膳了。
用完早膳，衛芙交代了孩子們一番，便一路往了宮裏去。
因今日出門得早，衛芙來到坤甯宮的時候，方皇後還在用早膳呢，她也是等了好一會兒，這才見着了方皇後的面。
“鎮國公夫人何事如此着急，竟是這一大早的就入了宮？”方皇後慢條斯理地将手中的茶盞放到了一邊。
衛芙聞言讪讪一笑，身子卻是往方皇後那邊稍稍傾斜了些許，這才壓低聲音道：“皇後娘娘，臣婦這不是來給娘娘您分憂了嗎？”
“分憂？”方皇後眉梢微微一挑，“本宮有何事需要鎮國公夫人分憂？”
說這話的時候，方皇後的語氣之中隐隐帶着笑意。
很顯然，她是不認爲衛芙能夠幫到自己什麽的。
衛芙聞言，卻是作出一副“你别騙我”的模樣來，“皇後娘娘，您也不用這般掩飾了，臣婦知道您這心裏苦，都是做母親的，芳華公主要去和親，您這心裏頭又怎麽能好過了？您不用說，這些啊，我都懂！”
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
方皇後額角的青筋隐隐跳了跳。
這個鎮國公夫人！
與她說上一次話，方皇後覺得自己真的要少活幾天。
這段時間也不是沒有内外命婦到她跟前來說話，便是明知道她在爲了芳華公主和親的事而心急上火，但除了眼前的鎮國公夫人之外，又有誰會将這件事拿到明面上來說？
尤其是看着衛芙那副“你可别騙我，我什麽都知道”的樣子，方皇後更是覺得頭疼。
偏偏，這人還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的。
方皇後不想與衛芙說話，幹脆也就閉嘴不言。
衛芙見狀，了然地道：“皇後娘娘，咱們都是做母親的，您的心情，我當然都能夠理解，這段時間以來啊，我也一直在幫着皇後娘娘您想辦法呢，這不，一想到了法子，我就進宮來看望皇後娘娘了……”
話說到這裏，還故意頓了頓，明顯是等着方皇後來誇贊自己呢。
聽衛芙這樣說，方皇後一時之間倒也真的來了興緻。
雖然她并不覺得衛芙能幫到自己什麽，甚至，她早就已經想出了解決這件事的法子，但聽聽這向來行事不成章法的鎮國公夫人說些什麽，倒也是無妨。
方皇後于是道：“哦？”
衛芙就像是受到了鼓勵一般，将坐着的杌子往方皇後那邊挪了挪。
這樣的動作，又讓方皇後眼角跳了跳。
在她這坤甯宮裏，能當着她的面做出這樣的舉動的人，這麽多年來，也就隻有鎮國公夫人一個！
除了她之外，不管是内命婦還是外命婦，隻要在她這個皇後面前，誰不是規規矩矩的？
而這時，衛芙才壓低着聲音，像是在說着什麽極爲隐秘的事一般，道：“皇後娘娘，我這幾日琢磨了許久，這才總算是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來，前朝和親的時候，皇帝舍不得自己的親女兒遠嫁，便封了皇室宗親或者是大臣的女兒爲公主……”
說到這裏，衛芙還擡眼看向方皇後。
方皇後聞言有些意外。
她原本對衛芙所說的法子是沒有任何的期待的，畢竟，這鎮國公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這些年來她已經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卻沒想到，衛芙竟然能說出這些話來。
難不成……
這鎮國公夫人，這次還真的靈光了一回？
心裏這般想着，方皇後的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的，“你是說……”
衛芙立即就來了勁，“皇後娘娘，前朝的皇帝可以這樣做，您和聖上當然也可以這樣做啊！皇後娘娘您不是舍不得芳華公主嗎，這可正好了，要是按了這個辦法來，那您就不用承受這骨肉分離的苦了呀！”
“可是……”方皇後的面上現出些猶豫。
“皇後娘娘，這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呀！”衛芙在旁邊使勁兒慫恿，“您和芳華公主是君，其他人是臣，這君要臣死，臣還不得不死呢，更何況這還不是要讓誰去死，而是要給人一個天大的尊榮呢？說起來，不管讓誰去和親，那也都是她們的榮幸才是！”
方皇後微微一頓。
衛芙這話雖然糙，但不得不說，也正正好的說到了方皇後的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