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姐兒突然想起來,那日從大相國寺回來,見着衛芙似乎并沒有太生氣的樣子,她還特意問了一句“難不成就這樣算了”。
那時……
母親的反應,好像就是随意笑了笑,然後讓她去公主府的大門口鬧了一通。
甜姐兒原以爲,隻是鬧了一通,讓長甯長公主和李慧跟着丢了臉,這件事也就算了,哪裏能想到,原來那個時候,父親和母親竟然就已經想到了這麽深遠的事了。
想起那日李慧想要對自己做的事,甜姐兒又是一陣的咬牙切齒。
這種人……
便是再如何對她,都是不爲過的!
甜姐兒沖着衛芙和姜珩揮了揮拳頭,惡狠狠地道:“父親,母親,就該這麽收拾她!”
衛芙和姜珩都被她逗樂了。
而對略哥兒來說,更讓他驚訝的卻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衛芙和姜珩把這件事告訴他,這其中意味着什麽。
上一次他抱怨衛芙和姜珩有什麽事隻與韬哥兒說,而不與他說的時候,他意識到了,是他還沒有成長到足以讓他們放心的将事情托付給他的程度,所以他對衛芙和姜珩說,他會努力的。
而現在……
他都還沒有努力幾天,父親和母親就已經認可他了?
這樣的想法,讓略哥兒心中一陣振奮。
不過,想到這次衛芙和姜珩是一起告訴他和甜姐兒的,略哥兒就又有些蔫了。
但他很快就又振作起來,努力,當然不可能幾天就能見着成效了,他還要繼續堅持下去才好!
略哥兒于是也附和起甜姐兒的話:“就是!”
衛芙看着三個孩子,欣慰地道:“事情你們也知道了,原本和親之事雖然也有,但會是西夷的公主嫁過來,就因爲我和你們父親的一點私心,西夷才隻能求娶景朝的公主,雖然這次玉陽郡主是被方皇後盯上了,但要不是我們,她也不會受到這樣的連累了……”
想起之前平王妃爲着玉陽郡主而失去了分寸的樣子,衛芙心中也輕輕一歎。
聽衛芙說完這原委,甜姐兒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母親……”她有些羞赧地看着衛芙,“原來您說的是真的啊。”
她之前以爲衛芙一定是爲了安慰她,才故意這樣說的呢。
衛芙點了點甜姐兒的額頭:“難不成還能是騙你的?”
甜姐兒吐了吐舌頭。
将這件事說開了之後,這屋裏的氣氛便也變得輕松了下來。
略哥兒問道:“母親,那您應下了平王妃的事……要如何做?”
他倒是知道了姜珩和衛芙的打算,但現在看來,主動權壓根兒就沒有在他們的手裏啊,而是在方皇後那裏。
方皇後如今盯上了玉陽郡主,明擺着是想讓玉陽郡主代替芳華公主去承擔和親這件事,要是方皇後不松口,那還能有什麽辦法?
聽略哥兒這樣一問,甜姐兒也看向衛芙。
她也關心玉陽郡主的事。
衛芙見狀,笑道:“這其實也沒什麽難的,方皇後想的,無非是有一個人可以把和親這件事從芳華公主的手裏接過去而已,至于那個人是誰,她并不在意,要不是皇室宗親裏攏共也就隻有芳華公主和玉陽郡主年齡相當,隻怕她也不會想起玉陽郡主來。”
“至于用什麽辦法讓方皇後改變主意……”衛芙頓了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外人心裏的印象是什麽樣的,反正我與長甯長公主向來不和,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若是去方皇後的跟前落井下石,不讓長甯長公主和李慧好過,這應該也是誰都能理解,并且覺得再正常不過的事?”
一聽這話,略哥兒和甜姐兒就不樂意了。
“母親!”
龍鳳胎齊聲喚道,面上都滿是不贊同。
衛芙心裏一暖。
她知道,孩子們這是在替她鳴不平。
也許在外人的眼裏,她這個鎮國公夫人确實就是那樣一個渾不吝的人,可是,在如今的孩子們的眼裏,她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母親。
她的孩子們啊,就是這麽容易滿足,明明被傷害被忽視了這麽多年,竟然隻需要她這個做母親的這麽短短一段時間的彌補,就能這般原諒她了。
有這樣的孩子,衛芙又如何能不滿足呢?、
她于是伸手替甜姐兒理了理頭發,又看向韬哥兒和略哥兒:“你們也不要覺得外人對我是誤解,這是讓我受了委屈,事實上,我是這樣一個人,對于我們一家來說,都是有着好處的,至少……不會被人怎麽防備着。”
這些,涉及到更深的問題,衛芙便也沒有細說。
略哥兒和甜姐兒對視一眼,便也沒再多問了。
衛芙拍了拍甜姐兒的手,道:“甜姐兒,你就放寬了心吧,一會兒我就往宮裏遞牌子,待明日進宮之後,你的小姐妹就不會再日日被皇後娘娘召進宮裏說話了。”
“上次……”衛芙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長甯長公主和李慧是想如何算計五皇子的,皇後娘娘可是從來沒有忘記過,隻不過如今李慧不在京城,皇後娘娘又壓根兒就沒将她納入到皇室宗親裏去,這才沒有想到她的身上去而已,一旦有人提醒,皇後娘娘自然更樂意将李慧踩到泥裏去,她又何必一定要爲難從來未與她結過怨的玉陽郡主呢?”
聽完衛芙的話,甜姐兒和略哥兒都有些恍然。
原來……
是這樣啊!
兩人都覺得,面前簡直就有一座大門被推開了,讓他們見着了許多從前未曾看到過的東西。
然後,龍鳳胎同時覺得,他們的母親……
真厲害!
心裏有着這樣的想法,龍鳳胎看着衛芙時,那種兒女對自己母親的崇拜感,立即再明顯不過的表現了出來。
被兩個孩子這樣看着,衛芙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似變得高大了一般,有種自己現在無所不能的感覺。
當然了,她也知道,這隻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