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哥兒和甜姐兒都用着崇敬的眼神看着姜珩。
那些人贊揚的可是他們的父親,讓他們怎麽能不在意呢?
衛芙見狀,道:“你就由着他們去吧,如今在他們的眼裏,你這個父親隻怕也是如天神下凡一般偉岸了。”
聽衛芙這樣一說,略哥兒和甜姐兒都有些害羞地低頭。
而姜珩,卻是心頭一軟,伸手在略哥兒和甜姐兒的頭上都用力揉了揉。
雖然頭發被揉亂了,但略哥兒和甜姐兒卻都高興不已。
衛芙見狀,笑道:“好了,也差不多要用午膳了,都快去洗洗吧。”
趁着姜珩領着孩子們去洗手,衛芙吩咐映雪傳了晚膳上來。
用過晚膳,一家人聚在一起說了會兒話,姜珩看了孩子們一眼,道:“略哥兒和甜姐兒先回去歇着吧。”
略哥兒拉着甜姐兒起身,倒是再未像之前那樣,因爲姜珩和衛芙對韬哥兒的另外相待而覺得不樂意了。
最近這些日子,略哥兒習武又更刻苦了幾分,就算姜珩沒有要求,他也自發的将每天習武的時間延長了一個時辰。
衛芙和姜珩都能看得出來,略哥兒這是在完成他那日所說的“我會努力的”這樣的諾言,想要早日用自己的肩膀承擔起一部分重任。
對此,衛芙和姜珩自然是再欣慰不過的。
不僅韬哥兒長大了,會爲了他們這個家而擔心而努力,略哥兒也同樣長大了,他的肩膀也許現在還不能承重,但在不遠的将來,他一定會與韬哥兒一起,從姜珩的肩上接過屬于他們的責任。
衛芙和姜珩萬分相信這一點。
待略哥兒與甜姐兒離開了,姜珩這才看向韬哥兒,道:“韬哥兒,你覺得,聖上之所以會将接待西夷人的差事交給我,是有何用意?”
這段時間,姜珩有意的将景朝朝中的事講給了韬哥兒聽。
孩子既然已經長大了,也想要替他們分擔一些,姜珩自然不會不願意,而有他現在手把手教着,總好過韬哥兒要靠着自己一點點去摸索。
聽完姜珩的提問,韬哥兒擰着眉頭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雖然開始接觸朝中之事,但到底是才接觸不久,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将所有的事都融會貫通,想了好一會兒,韬哥兒才略有些遲疑地看着姜珩。
“是……在試探父親?”他道。
“試探什麽?”姜珩問。
韬哥兒卻是答不出來了。
之所以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也是韬哥兒憑着自己敏銳的直覺,真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雖然韬哥兒沒有答出來,但對于他的表現,姜珩卻是很滿意的。
韬哥兒果然天生就在這方面有天賦,隻這麽短短幾日的功夫,隻憑着那天生的直覺,就能得出這樣的答案來。
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曆練之後,他一定會越來越出色的。
姜珩有些欣慰地道:“你說的沒錯,聖上就是在試探我。”
至于試探什麽……
姜珩十六歲就走上戰場,這二十來年可以說時時都是活在了厮殺之中的,這樣的厮殺,有與西夷人真刀真槍的在戰場上的比拼,也有與他身後的景朝,與他所效忠的帝王的無聲無息的過招。
若不是時時都保持着警惕,姜珩也不可能成爲如今的鎮國公。
對于景文帝對自己的忌憚,姜珩一直都再清楚不過,但就算清楚,他也沒辦法來打消景文帝的忌憚。
對于景文帝來說,最能讓他打消這忌憚的,就隻有姜珩在戰事平息之後主動交還他手中的兵權,可換句話說,隻要姜珩這個人還在,那他就還是讓軍中将士擁戴不已的那個景朝戰神,就算他的手裏沒有了兵權,難道景文帝就真的能夠安心了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姜珩又怎麽敢于将自己手裏的兵權交還呢?
兵權,這是惹來景文帝忌憚的根源,但同時,它也是姜珩唯一能拿來保護自己以及家人的利器。
聖上這次之所以會對姜珩多加試探,無非就是不相信姜珩竟然會真心的想要促成景朝與西夷之間的議和。
畢竟,姜珩的處境如何,聖上是最清楚的那個人。
也正因爲如此,聖上難免會想着,若是景朝與西夷真的議和了,沒有了邊關的戰事,自己這個鎮國公的地位自然急劇下降,在聖上想來,哪怕隻是爲了維持自己的存在的必要性,自己也一定會出手破壞兩國的議和。
将招待西夷人的差事交到姜珩的手裏,聖上也隻不過是想要試探,看看姜珩會不會趁着這樣的大好時機動手而已。
想想看,西夷人主動求和,還派了使團千裏迢迢的來到了景朝的京城,可以說是極有誠意了,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西夷來的使者出了事,隻怕不僅議和不成,兩國還會另起戰事。
如此一來……
姜珩這個鎮國公,豈不就又有了無法取代的地位?
景文帝想要試探的,就是姜珩會不會爲了一己之私而破壞兩國的議和。
姜珩将這些說完,還沒來得及繼續說些什麽,就見着韬哥兒那原本沒什麽表情的面上,突然就多了些憤怒。
“聖上太小看父親了!”韬哥兒忿然道。
說完這句話,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韬哥兒緊緊抿着唇,再不說一句話。
衛芙看着韬哥兒,隻覺得心中一軟。
與略哥兒和甜姐兒一樣,她的韬哥兒,同樣有一顆柔軟善良的心。
略哥兒和甜姐兒自小是在韬哥兒的保護下長大的,就算沒有得到父母的疼愛,但他們至少還有韬哥兒這個兄長的關心與愛護。
可韬哥兒呢?
他在那麽小的時候,就被那個“衛芙”所傷害,若隻是一個外人便也罷了,偏偏在那小小的韬哥兒的心裏,那個“衛芙”,就是他的母親。
在那樣的傷害之後,韬哥兒的性情有了那般巨大的變化,但由始至終,他還是那個善良而又寬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