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着靠着從前因爲機緣巧合免了聖上一死的那點情分,讓李慧可以不被奪了封号,卻哪裏能想到,最後封号還是被奪了,而且還從在公主府禁足一年,變成了去白雲庵替莊太後祈福,且歸期未定。
衛芙搖了搖頭。
不作不死,這母女倆還真是一個模樣。
如今聖旨已下,長甯長公主就是再如何,也隻能咬着牙咽下這苦果了。
而且……
聖上讓李慧去白雲庵爲莊太後祈福,這道旨意就顯得格外的有深意了。
莊太後近年的身子骨确實不太康健,畢竟年事已高,身子又如何能像過去那般硬朗呢?
這一點,聖上的聖旨裏,倒不盡是給要懲罰李慧而找的一個借口。
身而爲人,尤其還是像莊太後這種享受着無盡尊貴榮華的人,自然是極爲惜命的,爲了能夠讓自己多活幾年,對于神佛之說自然也都會有幾分相信,誰也不知道去白雲庵替莊太後祈福會不會對莊太後有好處,但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人去替自己祈福,莊太後怎麽也不會不樂意。
如此情況之下,若是長甯長公主不樂意讓李慧去白雲庵,這話傳到了莊太後的耳中,莊太後又會作何想?
聖上是去了方皇後那裏,才改了主意的……
衛芙将這件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道:“夫君,我猜猜,那個在聖旨發出之前就通知了長甯長公主,讓她能及時趕到宮裏去的人,一定是方皇後的人吧?”
若是這樣,那這件事就都能圓得上了。
姜珩聞言用着極爲欣賞的目光看向衛芙,點了點頭,道:“夫人可真是冰雪聰明。”
通知長甯長公主的那個人,雖然表面上看來是莊太後的人,但實際上卻是聽從的方皇後的命令,所以,這次是方皇後悄無聲息的就給了長甯長公主和李慧重重一擊。
隻怕,一直到現在,長甯長公主都還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呢。
衛芙想着這些,不由得感歎道:“比起方皇後來,長甯長公主還差得太遠了……”
姜珩點頭認可衛芙的說法。
“不過……”衛芙緊緊擰起了眉頭,“這樣的懲罰,對于長甯長公主和李慧來說,當然是再嚴重不過的,可是汝南侯夫人爲了得到一個公道,都不惜把金書鐵券帶到禦前去了,這樣的處置,會讓她覺得得到了公道?”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身爲母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成了一個廢人,直接被葬送了下半輩子,隻怕會恨不得将那始作俑者生生撕了,隻是奪了封号送去白雲庵而已,這又如何能讓汝南侯夫人覺得滿意?
衛芙覺得,汝南侯夫人定是不可能滿意,說不定失望之下還會鬧起來。
“汝南侯夫人鬧起來了嗎?”衛芙問。
她其實已經隐約知道答案了。
若是汝南侯夫人鬧出來了,那這件事定然會鬧得極大,姜珩不可能不說。
果然,姜珩搖了搖頭。
“那這就有些奇怪了……”衛芙道。
汝南侯夫人能将金書鐵券都拿出來,可見她上次入宮面聖的時候是何等的決絕,用破釜沉舟來形容都是一點不爲過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汝南侯夫人顯然不可能再心存畏懼。
那麽,她爲什麽竟如此安靜呢?
姜珩見着衛芙沉思的樣子,道:“我隻得到消息,方皇後讓人往汝南侯府走了一遭,至于傳的什麽話,那就不得而知了。”
又是方皇後。
衛芙擰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想出來方皇後是與汝南侯夫人說了什麽,才讓汝南侯夫人在這樣的結果之下竟然保持了沉默。
但想來……
“就憑着能夠将汝南侯夫人安撫下來這件事,方皇後在聖上心裏的分量,隻怕又加重了些許吧。”衛芙道。
姜珩笑了笑。
方皇後能夠穩坐中宮二十幾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便是宮中有姹紫嫣紅,但這樣一個從少年時便陪在了聖上的身邊,與他一起走過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而且還能替他分憂解難的人,縱是容色不再,又如何是那些年輕鮮妍的美人能夠與之比拟的呢?
方皇後,就是這樣一點點的增加着自己在聖上心裏的分量的。
衛芙捏着帕子,還是覺得好奇啊。
“夫君,你說……方皇後是與汝南侯夫人說了什麽呢?”她道。
若是換了自己是方皇後,又能想出什麽法子來安撫這樣一個因爲兒子成了廢人而徹底沒了指望的母親呢?
衛芙還是想不出來。
因爲,換了她自己,若是有人傷害自己的孩子,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任何的妥協的。
姜珩見着衛芙都快将帕子塞進嘴裏咬了,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就這麽好奇?要不然,我讓人去打聽一下?”
衛芙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趕緊搖了搖頭。
不管方皇後是如何将汝南侯夫人安撫下來的,這些事都與他們家沒有關系,又何必因爲自己一時的好奇而讓姜珩去打聽這種事呢?
“夫君,不必了。”衛芙道。
反正……
不管如何,這件事總不可能一直壓下去的,時候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姜珩見衛芙是真的這樣想的,沒有任何的勉強,這才打消了讓人去探聽這件事的念頭。
衛芙轉而想起了昨晚聖上突然來了國公府的事,“夫君,聖上悄無聲息的來了咱們府裏,這是有什麽深意嗎?”
姜珩聞言揚了揚眉,“也許,真的隻是如聖上所說的那樣,心中煩悶,一時心血來潮就選了咱們府裏走走呢?”
衛芙看了姜珩一眼。
她要是相信了才奇怪呢。
不管什麽事,與聖上扯上關系,又如何能像姜珩所說的這般簡單呢?
姜珩伸手将衛芙攬進懷裏,在她肩頭上輕輕拍了拍,道:“夫人,你放心,左不過就是試探罷了,爲夫都能應付得過來的。”
衛芙微微一頓,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好。”
如今的衛芙對于姜珩,自然是完全信任的,既然他說他能夠就得得來,那她便也就這樣相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