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略哥兒和甜姐兒已經忙活開了,而且還頗爲樂在其中,衛芙笑了笑,然後看向姜珩,想了想,将最苦的活兒分派給了他。
“夫君,能者多勞,你是咱們的一家之主,也是咱們一家人之中最厲害的人,所以呢,熬西瓜汁的活兒就交給夫君你了。”
說着話,衛芙還朝着姜珩眨了眨眼睛。
如今可正是盛夏,守在爐子旁邊熬西瓜汁,這也确實是個苦差事。
見衛芙就這樣把這差事分派給了姜珩,略哥兒和甜姐兒不由得同時笑出聲來。
雖然與姜珩相處了這段時間,他們不至于再像往常那樣對姜珩心存畏懼了,但沒有了畏,還有敬呀,讓他們像衛芙這樣再自然不過的給姜珩分派差事,而且還分派的是最苦最累的那個差事,他們是怎麽着也不敢的。
母親說父親是他們家最厲害的那個人,他們覺得呀,母親才是呢!
龍鳳胎對視一眼,然後低下頭悄悄的笑了。
不僅龍鳳胎,就是韬哥兒,眼裏也帶了些淡淡的笑意,往常那種從骨子裏帶出來的淡漠,也分明少了許多。
衛芙看着孩子們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家人整整齊齊熱熱鬧鬧的,這才像是一個家呀!
姜珩見衛芙毫不考慮的就将熬西瓜汁兒的活兒分給了自己,不由覺得委屈。
他倒不是因爲怕苦,在邊關這麽多年,風吹日曬雨淋的都經曆過不少,就算是在雪地裏埋伏一天也是有過的,與這些比起來,隻不過是在擺了冰盆的屋子裏熬個西瓜汁而已,又能算得了什麽?
他委屈的是,衛芙把這活兒分給他的時候,可是沒有半點的猶豫的!
就算他早就知道,如今在衛芙的眼裏心裏,孩子們才是最重要的,自己這個夫君,在衛芙心裏的分量比着孩子們可是差遠了,但就這樣在孩子們的面前這樣表現出來,難道他沒有自尊心的嗎?
他做父親的威嚴,又要如何維持下去?
姜珩于是委屈巴巴地看向衛芙。
衛芙被姜珩這副模樣給逗樂了。
隻看姜珩眼底那輕松之意,衛芙就知道她這是在故意與自己逗樂呢,不過,就算知道姜珩是在開玩笑,但衛芙也不能一點都不安撫啊。
瞅着孩子們都沒有往這邊看,衛芙飛快的握了姜珩的手一下,然後又火速将手收回來,這才用着一本正經的語氣打趣道:“夫君,身爲一家之主,在你的妻兒遇到困難的時候,你難道不應該挺身而出,爲我們娘兒幾個排憂解難嗎?你看看啊,我和甜姐兒是女眷,韬哥兒和略哥兒是體弱少年,熬西瓜汁這種活兒,難道你還能忍心看着我們幾人去做嗎?”
姜珩被這話給噎住了。
衛芙和甜姐兒是女眷,這話不假,但韬哥兒和略哥兒是體弱少年?
姜珩不由得朝着韬哥兒和略哥兒那裏看了過去。
韬哥兒和略哥兒雖然确實年少,一個十七一個十五,但他們可已經比衛芙這個做母親的還都要高出不少,尤其是略哥兒,從前身子還有些單薄,但跟着姜珩習了這段時間的武,如今看着可是壯實了許多,又哪裏有半點體弱的模樣?
見姜珩看過來,略哥兒心頭暗笑之下,立即就作出一副體弱無力的模樣來,當然了,要是他沒有随手一捏就把手裏的核桃給捏碎的話,他這副模樣可能還會更有說服力。
而韬哥兒,縱然沒有略哥兒表現得這樣浮誇,但也非常配合的扶着桌子撫着額頭,眼裏更是有着輕松愉悅的笑意。
可把姜珩氣了個夠嗆。
衛芙又朝着姜珩眨了眨眼睛。
姜珩還能怎麽辦?
這活兒是自家媳婦安排下來的,兩個小子爲了躲懶,還不惜裝成了病弱少年,那他這個一家之主,也就隻能聽媳婦的吩咐行事了。
于是,姜珩隻能認命的去了角落裏,那裏已經放了一個燒得正旺的小爐子。
也不用别人幫忙,姜珩把西瓜切開,先将瓜瓤掏出來碾碎,然後将西瓜汁用小篩子篩了一遍,把最後得出的西瓜汁倒進鍋裏開始熬了起來。
拿着木勺在鍋裏攪了幾下,估摸着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會糊鍋,姜珩把手裏的木勺往旁邊一擱,就又溜回了衛芙的身邊來,全然不顧孩子們的目光。
衛芙這會兒正與韬哥兒一起将一顆又一顆的杏子掰開,準備一會兒取杏汁呢,見着姜珩又跑了回來,她不由得嗔道:“那邊可是熬着西瓜汁呢,不在旁邊盯着一會兒就該糊了。”
姜珩揚眉:“沒事兒,我來回多跑幾趟,不會糊的。”
這話說得再自信不過了。
甜姐兒這時在旁邊笑道:“母親,一會兒要是西瓜汁糊了,做出來的琥珀糕就讓父親一個人全吃了!”
略哥兒雖然沒說話,卻也在旁邊使勁兒點頭,顯然對于甜姐兒的話非常贊同。
衛芙見狀,又哪裏有不應的。
“好,就這麽辦。”她道。
說着話,還往姜珩那裏看了一眼,眼裏盡是笑意。
姜珩看着妻兒的互動,隻覺得心裏一片暖意。
過去的這麽多年,沒有衛芙的存在,他們這個家又何時有過這種溫馨熱鬧,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情形?
姜珩早就知道,對于他們這個家而言,他這個一家之主、國公府的支柱雖然重要,卻也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最重要的,是衛芙,是他的夫人。
從前家不成家,現在衛芙一回來,他們這個家,立即就有了這麽大的變化,這讓姜珩忍不住再一次感激起來,不管是老天爺也好,還是那冥冥之中不可知的存在,感謝其将衛芙送回來。
要不然,還不知道他們這個家會走向什麽方向呢。
想到這裏,姜珩一時忘情,當着孩子們的面就直接将手裏正忙活着的衛芙整個兒的摟進了懷裏。
衛芙哪裏能想到姜珩會有這樣的意外之舉,手中一緊,正在掰着的一顆杏子劃過一道弧線,非常精準的砸到了姜珩的額頭上,再順着鼻子往下滾,最後落到了衛芙的肩頭。